“是,”傅晏寻点点头,他的嘴唇透露出一种青紫色,摇摇晃晃地起身,“对不起,童希。”
他找了找拖把,没找到,便脱下了自己价格高昂的西装外套,覆盖在地面擦干净了那一块,转身离开了。
童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她不恨傅晏寻,但知道陆识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不制止傅晏寻的行为,或许对陆识来说太不公平。
所以等陆识回来后,惊讶地发现门口没再有人送汤了,立刻哼了一声:“这才坚持几天。”
童希翻着他带回来的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十九章
午饭吃得很清淡,但份量都很足,因为从今晚开始,童希就要禁食水十小时以便于完成明天的手术,她撑得肚皮滚圆,躺在床上消化了一会,陆识跟着躺了上来。
“做什么?”她甚至不想偏过头,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你现在躺我床真是越来越自然了。”
“躺一下怎么了!”
陆识闻言一秒破功,脸瞬间便红了,自从他发现童希对自己也有好感后,行为便暗自放肆了不少,现在被戳穿,羞耻得直接坐了起来。
“陆识,”童希的声音很温柔,“等我手术成功出来后,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陆识的表妹还是在童希做手术这天请了假带着茜茜来了医院,她很年轻,却和茜茜相处得很好,一周不到的时间,茜茜已经会甜甜地喊她“潇潇姐姐”了。
童希弯着眉眼从她手上接过茜茜:“麻烦你了,潇潇,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茜茜呀。”
此时陆潇潇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虽说这几年童希因为生病清瘦了很多,但轮廓分明与傅晏寻桌上那张珍而重之的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她满心疑惑,愣神地看着童希,对方微微皱起眉,不解地说:“怎么了,潇潇?”
“没,没事……”陆潇潇慌张地摇头,她知道现在不是探究那件事情真相的时候,童希马上就要动手术了,说太多都是徒劳。
她心里乱糟糟的,看着医生把童希推去做术前检查,低头给娄明发消息。
“娄哥,你之前说小傅总喜欢的人死了是不是?”
“咋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娄明很快回复消息过来,“不过真的,我上班这些时间又打听到不少消息!傅总他的爱人好像是自杀走的,在这之后,傅总时常进行心理咨询,现在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听同事说,他总是去心理诊所开药……”
陆潇潇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些难过,她看着童希远去的背影,抱起腿边的茜茜,叹了口气。
她小声说:“茜茜,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去哪里了呀?”
“爸爸?”茜茜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爸爸不就是舅舅吗?”
陆潇潇是陆家的院方表亲,她确实不太清楚陆识和童希还有茜茜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想来想去,竟是眼泛泪花:“茜茜好可怜,姨姨抱你去楼下买糖果吃好不好?”
“茜茜怎么可怜啦!”茜茜撅起嘴,“我们去买糖给妈妈吃,妈妈说我有蛀牙了,不能吃糖的。”
这么懂事的孩子却没有爸爸在身边,而且看傅总那副模样,他们三年前肯定有很大的误会……陆潇潇脑补得自己越发难过,给陆识说了她带着茜茜下楼后便离开了医院。
“娄哥,你有傅总的电话号码吗?”
陆潇潇不知道傅晏寻和童希之间曾经存在着怎样的矛盾,但她深信只有沟通和交流才能解决问题。
从各方各面都不难看出来傅晏寻爱着童希,陆潇潇不希望他们的爱情就此断绝,何况傅晏寻算是个很好很好的老板。
她想帮他们一把,不管结局如何,至少不留遗憾。
傅晏寻一早从副院那儿得知了童希是今天做手术,他站在医院走廊另一端远远地看着,看着陆识握住童希的手,正在轻声地说些什么。
第二十章
昨夜他做了一个很不吉利的梦,在晨光微熹时便醒来,窗外冷得像是在度过冰河世纪,零下几十度的冬天里,他打开了窗,任由雪花劈头盖脸地落在自己身上。
像是一次对自己的惩戒。
傅晏寻很羡慕陆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童希身边,陪伴她度过很多个难关,和她一起养育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那是他在年少时候无比期盼的梦想,如今却绝不可能再实现。
梦境中,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柔软的唇瓣,说出那样冰冷而决绝的话。
“傅晏寻,你还想害死我第二次是吗?再靠近我一步,这个手术我就不做了。”
“如你所愿,我会再次死在你面前。”
傅晏寻脸色很差,他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满头冷汗手脚发麻,袁熙告诉他面对惊恐症状,硬挨过去显然不是什么理想的方案。
所以他抓起手边的药,发着抖从那个窄小的瓶口中倒出一大把塞入口中,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好苦。
手术室的灯亮起,陆识站在安全通道处,碰见了点起一支烟的傅晏寻。
“我不抽。”他看着傅晏寻的目光复杂,摇头拒绝了那根递过来的烟。对方并不显得恼怒,眉目低垂着,脸色透露着不自然的潮红。
傅晏寻叼着烟倚靠在门上,眼神透过烟雾显得有些迷茫,他轻声问:“不紧张吗?”
“童希答应过我,”陆识答非所问地说,“她会好好的。”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个家里生病的、年幼的,只有陆识要始终顶天立地地站直身体,成为一家的顶梁柱。
如果他也表现出害怕的情绪,谁来安慰茜茜和童希呢。
一个月前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情敌,如今却拥有着相似的心情,两个男人各占一方,沉默地在寒冬中呵出一口冷气。
“没结婚吗?”
傅晏寻点燃了第二根烟,打火机的光芒在楼梯间的昏暗中短暂映亮了他的脸,额上的虚汗涔涔。他不急着抽,夹在指间任由那一闪一闪的红星燃烧着。
“不结婚了,”他笑了一声,“不想祸害别人了。我这种混账……”
“知道就好。”陆识冷淡道,“你在发烧。”
“多谢关心。”
“我不希望你死。”陆识突然说,“如果你死了,对我而言很不公平。你在童希的生命中占比太重,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如果你死了,她就会一辈子记得你。”
“她会在自己的心脏上为你造就一座坟墓,另一半留给了茜茜。那么我能够占据的范围就太小了,我不甘心。”
“三年来,陪着她的人是我,为她付出一切的人也是我。傅晏寻,如果你还算是个人,还对她有一点愧疚之情,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你应该过得很好,依旧做她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渣,这样她才能彻底忘记你。”
楼梯口风大,陆识的话说得很慢,傅晏寻沉默地听着,直到手上的烟头燃烧殆尽,灼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就好像从一场大梦中恍然醒了过来,点点头,应道:“好吧。”
陆识说得对。
傅婉莹的死本就不是童希的错,他已经以这个名义折磨了童希五年之久,又因为他,让童希几次三番濒临死亡。
傅晏寻感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迷茫地张着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身旁的陆识却看也不看他,拉开门离去了。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一阵阵提示音,傅晏寻猜测是袁熙的来电,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或许专业相关知识学的相当好,却始终无法解开压在傅晏寻心头那沉甸甸的枷锁。
傅晏寻对自己的心病心知肚明,想要治愈其实很容易,只需要忘记童希。
但见到童希的渴望如同费尽心思窃取的火种,他就像是被束缚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没日没夜被鹰隼啄食着血与肉,却甘之如饴。
手术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虽然医生早已提前为他们打好了战线拉长的预防针,但一时间陆识还是心中惶惶不安着,他坐在门前的板凳上,额头抵着手指,闭上眼祈祷着。
从前同样作为医生的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自己最重要的人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他才明白为什么医院有那么多人在日日夜夜的祷告着。
“病人家属在不在,病人家属在不在?”手术室的门只打开了一瞬间又合上了,陆识立刻站了起来,不安地看向护士。
“签个病危通知书。”护士点了点那份雪白的纸张。
陆识瞬间就懵了,他作为医生,也曾经无数次通知过病人家属签下这份协议,但是轮到自己来签时,竟手抖得快要抓不住笔。
哪怕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童希出了什么问题。
护士显然十分着急,陆识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她便立即转身回了手术室。
他的眼眶发红,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焦虑地打转。
第二十一章
“哥!”楼梯间传来陆潇潇惊恐的大喊,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怀里抱着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茜茜跑了过来,“哥,茜茜突然晕倒了!”
冷静,陆识脑海一片空白,他看着力竭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陆潇潇和脸色涨红不省人事的茜茜,反复地想,我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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