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手机从冯斯年的指缝里掉落在地上。
他一个字都不敢看下去了。
那些文字给他带来的震撼感受,就像是身处在深海中,被一道又一道汹涌猛烈的浪花给拍进更深的海里。
他的脑海里出现很多破碎的画面。
他看见与杨攸栀的第一次相遇。
看见她对他的表白,他们的第一次牵手、拥抱、接吻。
他看见他们在北京出租屋的生活片段。
看见车祸里的那一场火,看见他对着她的黑白遗照痛苦流泪。
他看见那天万家灯火,她众星捧月的坐在人群里,慵懒地打出一张麻将牌。
以及她看见他时,装作不认识的淡漠。
冯斯年想起杨攸栀那双深邃的眼眸。
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她的眼睛里藏满了情绪。
那时他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要让她那样藏匿。
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杨攸栀对他无尽的思念、愧疚、还有……
冯斯年不敢去想那个字。
从他失去记忆之后,他的感情就变得很淡薄。
他在纽约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律所的同事,他没有爱人,连远在几千公里的父母对他来说也像是陌生人一样。tຊ
可现在,一份汹涌的爱强势地填满了他的空白。
他能接受吗?
冯斯年没有答案。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阶级的差距,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门铃在这时响起。
冯斯年坐在原地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过去开门。
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他就被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紧紧抱住。
而后他听见耳边杨攸栀温柔低语的声音。
“斯年,我无处可去了。”
第26章
十八个小时前,医院。
岑旭尧离开没过十分钟,杨攸栀的手机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冯斯年被拍到了。】
杨攸栀面色不改,放下手机后,她看向肖鄢:“让人盯着点老院,有动静立刻告诉我。冯斯年那边也看着,如果有人想伤害他……保护他。”
肖鄢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她点头:“是,杨总。”
说完她就转身往病房外走。
却不想一打开门,穿着优雅的杨母竟然站在门口。
肖鄢立刻侧过身:“夫人。”
杨母越过她走进病房,淡淡吩咐:“你先出去,我和攸栀有话要说。”
肖鄢看了眼杨攸栀,垂眸:“是。”
关上病房门,杨攸栀看向杨母,叫了声:“妈。”
杨母走到她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右腿上:“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过我还是你父亲?”
杨攸栀伸手三两下将腿上假的石膏拆下来。
没动太久,她一整条右腿都有些发麻,她试着动了动,语气没有起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杨家的眼皮底下,我也没觉得能瞒过谁。”
杨母的眼神变得稍微凌厉:“你开始有违逆的心思了。”
杨攸栀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男孩没死,是好事,但这不代表你们会发生什么。”杨母开门见山,“八年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还是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脱离杨家了?”
提起冯斯年,杨攸栀眉心拧起:“妈,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杨母目光轻蔑:“真要对他做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父亲。”
“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就此跟他彻底断了,然后和旭尧结婚——攸栀,别让我再为你操心。”
杨攸栀搁在身侧的手攥紧。
她缄默半晌,声线沙哑:“如果我拒绝呢?”
杨母神情肃穆:“你什么意思?”
“我想和他在一起。”杨攸栀抬起头正视母亲的双眼,“我爱他。”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这个想法。
“八年前的我太年轻,我当时也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经历,但从我离开他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杨攸栀一字一顿缓慢说着:“我已经按照家里的安排活了三十年,至少这一件事,我想遵从我的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阵寂静。
杨母自然不可能失了礼仪和姿态。
她只说了两个字:“可笑。”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女儿:“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以为没了杨家,你真能走到今天的高位?”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律师,你以为那时你就能和他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少夫妻因为柴米油盐而分道扬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杨家给你的生活让你不用考虑这些。”
“你现在跟我说你想遵从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没有杨家,没有支撑你的一切,你现在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别再忤逆我,惹你的父亲不高兴了。”杨母失去耐心,“我们可以容忍你的一次胡闹,但不可能次次纵容你胡来。”
第27章
杨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理。
如果她杨攸栀只是一个小律师,生活的柴米油盐或许真的会让把她和冯斯年分开。
但这只是个假设。
事实是她抛弃了冯斯年,她用一种对他极其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
她想弥补他,她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杨攸栀沉默了好一阵。
杨母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语气稍微放缓:“想通了就回家,旭尧已经等你够久了,把这门婚事筹备完,妈也好了结一份心思。”
却不想杨攸栀从病床起身站起来,问:“是不是我离开杨家,就可以和冯斯年在一起?”
杨母的神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杨攸栀视若无睹,将身上所有属于杨家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
而后她看向她:“妈,我从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如果我上大学的时候,您和父亲没有以磨练我的名义将我暂时放养,如果我没有遇见斯年,如果我一直生活在杨家提供的舒适圈里,如今的我也许真的就服从家里安排。”
“我会听您的话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我的人,和他结婚生子,生活在一起,彻底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漠工具人。”
“但我遇见了斯年,我爱上了他,他让我感觉到了杨家从没有过的幸福和温馨。”
“我没办法、也不能再做你们那种以利益为上的人。”
杨攸栀说着,对杨母郑重的,深深的弯下腰:“父亲母亲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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