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容起身开门。
不知门外站着的是谁,他脸色倏地一沉,大步走出去将门带上。
隔着门板,芸娇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
“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说过不许你迈进宫人属一步?你当耳旁风?”
芸娇呼吸一滞,下意识起身朝窗边走去。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身穿水蓝色宫女服的如意公主,可怜巴巴地望着谢风容。1
“可是皇帝哥哥,如意想你了,你听听我的心……”
她说着将外裳一点点扯开,委屈的拉住男人的手往未着寸缕的身上摁。
谢风容眸光幽深了几分,用了些力道狠狠掐了一把,声音染上了沙哑。
“你回长乐宫等着,不许换衣服,朕等下来惩罚你……”
听到男人饱含欲念的决定,芸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前一刻还在为她庆生的男人,转头就准备脱裤子去找另外一个女人。
他还真是分身有术!
心头钝痛,芸娇转过身坐回了桌边。
碗里的长寿面已经冷了,凝成了一团。
谢风容回了屋,有些愧疚地坐在了芸娇旁边。
“娇娇,圣上要我现在去帮他处理一些公务,等我处理完就立刻回来陪你……”
芸娇顿了一瞬,波澜不惊回道:“去吧。”
听见这话,谢风容扫了一眼桌上的长寿面,自顾自提议道。
“我看完娇娇吃长寿面再走。”
芸娇拿起筷子,默不作声的咽下了一口长寿面。
见她吃了,谢风容才笑了笑,忍不住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娇娇,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说完,他拿起木架上的大氅披在肩上,随即走了出去。
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芸娇喃喃低语。
谢风容,这辈子,我无法长寿了。
也不会与你白头偕老了。
天色渐暗,已到戍时。
芸娇将冷掉的长寿面全都倒掉,在心底对谢风容默默说道。
“谢风容,这七年里,你煮的面真的很难吃,从来没有任何长进。”
从前芸娇为了不让他失望,都硬逼着自己吃尽。
但这一次,她统统都倒掉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芸娇默默许下了自己的生辰愿望。
“芸娇只愿月光宝盒可以带自己顺利回到过去,在那个世界的自己长命百岁,与他谢风容永不相见。”
随后,她拿出那本满图春色的画册,在摇曳烛火中一张张临摹了起来。
每画一张,她都在脑海里剔除一件和谢风容的回忆。
亥时三刻,烛台燃尽。
芸娇看着厚厚一沓画纸,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谢风容,这些画,就当我送给你的离别之礼吧。”
说完,她拿着画纸,带着月光宝盒离开住了七年的宫人属。
西城墙。
深冬时节,白雪镶满红墙。
芸娇走在冗长的宫道上,孤独的身影在雪夜拉得颀长。
一步步走着,好像把这七年走过的每一步都重走了一次。
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皇宫了。
真好。
子时一刻。
芸娇一步一步走到了城墙最高的楼上,远远的便看见长乐宫传来男欢女笑的交叠声。
“皇帝哥哥,轻点……”
芸娇站在城墙上,静静的听着。
心头的苦涩似海水般漫过,再一点点化做释然。
没关系——
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子时二刻,圆月高悬。
月光将芸娇的影子不断拉长,拉长,再拉长。
她小心翼翼打开了红光流转的月光宝盒,待银白的月光照射在宝盒之上时,念出了观音菩萨教我的咒语。
“般若波罗蜜……”
咒语尾音落下,时光倒流开启。
一团强烈的白光将芸娇整个人围住,瞬吸到了宝盒之内!
白雾缭绕,打开的月光宝盒怦然紧闭,再瞬间消失。
画纸散落一地。
偌大的紫荆城,再也没有了芸娇。
第9章
另一边,长乐宫。
谢风容看着身下颤栗不断的如意公主,心脏蓦然抽痛了一下。
很奇怪,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如意,而是应该在宫女属过生辰的芸娇。
他转头看向殿门的方向,在被遮挡的视线之外,有一间很小的屋子,她就在那安静的等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不断的往下坠,坠到了底,坠到了深渊。
如意公主却丝毫没察觉到他动作的敷衍,摸到放在左边的铁链就要递给他。
男人却猛然抽身离开。
“哥哥?”如意失焦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
谢风容穿衣的手一顿,看向床榻上的女人:“我要回去了。”
今天本就是芸娇的生辰,他不该来的,来了还玩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意不太乐意,意有所指笑道:“你现在回去,她要是看到了你这红痕,反而会怀疑你。”
说完,她伸手去搂住他的腰,柔弱无骨的手挑逗性滑动着。
她技巧很好,时重时轻让人欲罢不能。
可谢风容却在她即将往下游走时,猛然攥住她的手,“今晚不行,这是命令。”5
话里的警告让如意停住了动作。
看着男人离开了长乐宫,她也收敛了委屈的神色,走到屏风后画师面前。
“都画到了?这次务必画得再像一点,上次那画册那贱人看了什么反应都没有,要是这次她也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本公主就拿你的脑袋做酒壶。”
画师脸色僵了一瞬,干巴巴道:“是。”
心中恨恨咒骂,这如意公主的要求一次比一次离谱。
要不是她是大周的准皇后,谁替她干这种损功德又掉脑袋的活?
而且他画得已经很真了好不好!!
背着画箱走出长乐宫没多久,他看见门槛下有一截宣纸。
捡起来,整个人都绷紧了。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过他手中的画。
“谁画的?”
谢风容整个人脸色难看至极,死死的盯着画中缠绵的两人。
宫人若有若无的怪异眼神,更是犹如银针一般,扎在他心头。
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画师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帝王一挥手下被人迅速的拖走了。
巍峨的红墙边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又重归平静。
谢风容心底却掀起了排山倒海的惊慌和难堪。
他再也无暇立即去见芸娇,而是吩咐暗卫去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刻钟后,效率惊人的暗卫回来了,欲言又止。
“陛,陛下,最近皇宫里头领走宣纸的,除了画师、六尚宫、妃嫔们正常领用外……有几个女官也拿了宣纸……其中……其中——”
“其中有名叫芸娇的女官领走了一百张宣纸。”
“据夜巡的侍卫来报,昨晚芸娇还上了西城墙的大雁楼,如果她从那个位置散播画纸,正好能纷纷扬扬洒满皇宫……”
他视死如归的一句接一句,犹如惊雷炸在谢风容耳畔。
他想起那日芸娇似是要烧毁一本画册,再想起她房内忽然出现的宣纸,只觉得浑身血液徒然冻结。
芸娇画了那本画册,然后还临摹出来洒满皇宫?
她,她看见了他和如意的每次交欢?
这个念头徒然一出现,谢风容的手脚就冰凉到颤抖起来,连忙转身去宫女属找芸娇。
一路上,他嫌弃车辇慢,干脆直接下轿飞奔。
芸娇房间的大门猛然被他推开。
里面却空荡一片!
第10章
原本摆放在床边的妆匣子、挂在墙上的画,贴在窗上的剪纸,只要是他们布置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空荡清冷到如同不曾住人。
谢风容从惊呆中回神,慌乱的喊道:“娇娇?!”
可无论他如何喊,他也没能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收到回应。
一缕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吹进,让谢风容从头冷到了脚。
这时,桌上一张轻薄的纸条也被挂落在地。
谢风容不曾注意,他的目光都在逡巡屋内,却发现所有的地方都没了芸娇生活过的痕迹。
恍惚间,他想起她似乎是已经收拾了很久的屋子了。
所以,她早有预谋要离开他?
再联想到那一张张画,谢风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她就算要离开他,她又能去哪里?
许久,他堪堪迈步朝门口走去。
“咔嚓”一声,谢风容毫无察觉的踩着地上纸条往外走。
他脸色阴沉的站在一堆暗卫前,咬牙吩咐:“去找她,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名太监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看见谢风容脸色后,心头一个咯噔,立马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陛下……如意公主说她做了一桌早膳……”
谢风容不耐烦的扔下一句“你来处理”,接着往外走去。3
得令的暗卫夜一朝太监招了招手。
“告诉如意公主,陛下政务繁忙不去了。”
然后,又冷冷的扫向跪在地上的宫人们。
“今日的事,不许往外传也不许私下议论,懂?”
宫人们连连忐忑点头。
他们自然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乱说的啊!
可当日下午,如意公主就听见了长乐宫的宫人们议论纷纷谈论此事。
大多人在背后说的都是:“没想到公主长得那么清纯又美艳,私下里被陛下玩成那个破碎的模样。”
“他们花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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