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笙这才默萧他坐在自己旁边,任由握着自己的手把脉。
许久,徐成松开她的手,摇头叹息道:“赵云笙啊赵云笙,你说明明是一颗掌上明珠,本应过着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生活,怎就落得如斯地步!”
赵云笙垂眸冷笑道:“你就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徐成冷着脸,不作声。
赵云笙指了指屋外说:“徐太医要是不说,那就请回吧。”
看似故作轻松,其实心里比谁都伤痛,自己何尝不知这具身体已经日渐愈下,油尽灯枯的地步,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徐成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昔日风采照人的长公主,竟变成这样,怎能不心酸,在她面前弱弱地竖起了手掌。
赵云笙看着他的手,沉声道:“五年?”
“是五个月!”
空气忽然寂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风吹动叶子沙沙声。
赵云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剩下的日子,竟只有这么点了,忽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扯着嘴角勾起微笑:“五个月,呵……罢了,也足够了……”
只是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徐成心痛,想安抚她,可手还没抬起来,赵云笙就擦掉了眼泪,恢复了冷清:“辛苦徐太医跑了一趟,今日的诊金本宫付双倍。”
她忽然而至的疏离感,让徐成无力地将手垂下,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执笔写药方。
东苑,萧老夫人屋里。
“此事当真!”
红梅瞥了萧老夫人一眼,低声说:“妾身看得千真万确,当时那男的就坐在她的床上,还握着她的手,两人深情款款地对望着,不知有多眷恋呢。”
萧老夫人拍案而起:“居然敢把野男人带到家中,真是岂有此理!”
第8章不许流泪
红梅上前轻抚萧老夫人胸口顺气,附和道:“想不到姐姐仪表端正,颇有母仪风范,暗地里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实在令人不耻。”
“不行,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长公主又如何?就能不顾道德伦理搞野男人了?今日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不允许她将我萧家门风给败坏了!”萧老夫人气急,掀起袖子就要往北苑走去。
“且慢。”红梅上前,拦住萧老夫人,“常言道,抓贼拿脏……”
北苑。
徐成将写好的药方子交给阿青,便提着药箱快步离开,连道别的话都没说,更没有回头,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会不顾后果将她带走。
赵云笙在徐成踏出房门口那一刻,眼泪就决了堤,丝帕如绞,声泪俱下。
萧昱辰徘徊在荷塘边,时不时往宫门处看,直到瞧见徐成背着药箱匆忙出来,才松口气,却又鬼使神差地往院子走去。
来到窗边,瞧见靠在床上的赵云笙用帕子捂着嘴,双肩颤抖泣不成声,伤心到极致的样子,萧昱辰脸色一沉。
哭成这样,就这么舍不得徐成离开吗?
阿青被突然闯入的萧昱辰惊吓到:“驸马爷……”
萧昱辰浑身冷冽:“出去!”
阿青极少看见如此的萧昱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了赵云笙一眼,得到她点头示意后,这才带着药方离开房间。
萧昱辰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盯着她的双眼说:“阿玲的眼,不是让你拿来流泪的。”
赵云笙心一窒,红肿的双胎抬眸看向他,豆大的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萧昱辰出手扼住她的下巴,沉声道:“我说不许流泪,听见没有!”
赵云笙苦笑:“原来,我竟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萧昱辰忽然间有些不忍,可思及她是因那男人的离开而哭泣掉泪,怒意瞬间盖过心间那抹不忍,大掌徒然加大力度,似要将她捏碎:“从你夺了阿玲的双眼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资格。”
赵云笙心底苍凉万分,轻声问:“萧昱辰,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杀死阿玲的凶手!”
“阿玲不是我杀的!”
“可她却因你而死!”
五年了,不管她怎么解释,怎么做,怎么去恕罪,都无法摆脱杀死阿玲的罪名,更无法在他心中减轻半点罪孽。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面对赵云笙的质问,萧昱辰沉吟片刻,冷笑道:“娶你,是因为阿玲的眼睛在你身上,不杀你,是因为你不配!”
一句话,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赵云笙心如死灰,眼泪愈发地汹涌,晶莹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
萧昱辰心头一颤,上去粗鲁地擦她的眼泪,怒道:“我说了,不许哭,更不许流泪!”
赵云笙情绪崩溃,一把将他推开,怒吼:“哭不哭,流不流泪,都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这双眼如今在我的身上,我让它哭,它就哭,让它流泪,它就必须给我流泪,由不得你来决定!”
这是她这十年来,首次不顾萧昱辰的感受,反驳他的意愿。
萧昱辰扬手给了一巴掌。
“啪——!”
第9章偷人
赵云笙被打趴在地上,消瘦的脸颊赫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半张脸顷刻间又红又肿,跟原本雪白的肌肤对比之下,彼时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萧昱辰怔住,懊恼自己下手狠了点,但怒意难挡:“自作孽不可活!”
他转身离去,赵云笙瞬间抓住他的衣摆,绝望道:“若你心疼阿玲,不想看见她的眼睛流泪,那就把我杀了吧!”
萧昱辰低头,看着昔日尊贵的公主,此刻竟做出此举,心头莫名地烦躁,沉声道:“若是要杀你,便不会让你活到今日,况且阿玲不能白死,你若敢寻死,我决不会善罢甘休!”
他用力抽离衣摆,举步离开。
赵云笙闭上眼,手紧紧攥住,企图用指甲嵌入肉中的痛来减轻心底的痛。
萧昱辰走后,阿青便急匆匆回来,瞧见赵云笙倒在地上,脸颊还有赫然的巴掌印,却顾不得惊诧,上前道:“公主,不好啦!老夫人带着一帮人在后门,把徐太医给拿下了,说要打死徐太医,此刻在祠堂那呢。”
赵云笙惊诧:“什么?”
阿青扶着赵云笙赶到时,徐成都已经挨上了板子,臀部的布料都已经粘上了血迹。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等萧老夫人出声,红梅就走出来说:“此人竟鬼鬼祟祟出现在萧家后院,被管家抓住,还在身上搜出不少的银两,显然是个盗贼!”
赵云笙心惊,想不到自己给的那些诊金,竟让徐成被当成盗贼,赶紧上前解释:“他不是盗贼,银两是我给的。”
红梅当众拿出一条绣花手绢:“好,既然银子是姐姐给的,那这条手绢又当如何解释?”
众人吃惊,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后院,身上不但有银子,还有秀花手绢,显而易见,这里面有奸-情。
赵云笙看着手绢面色铁青,因为手绢是她的,目光落在板凳上的徐成身上,只见他咬牙怒目,愤怒到了极致。
彼时,萧昱辰也闻声赶到,偌大的萧府几十口人几乎全在这看着。
赵云笙目光向徐成示意,祈求他不要将她身患隐疾之事暴露出来,这里几十口人看着,若是走漏了风声传到宫里,那萧家的人将一个都活不了!
赵云笙有口难言之态,使得萧老夫人认定煞有其事,站起来怒斥:“好一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啊!”
“婆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赵云笙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朝萧昱辰看去,可他眼底除了冷漠以外,半点情绪都没有,风轻云淡之态。
红梅走到赵云笙面前,笑着问:“姐姐口口声声说没有偷人,可妹妹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坐在姐姐的床榻上,与姐姐手拉着手!”
赵云笙脸上血色尽失,摇摇欲坠踉跄地倒退几步差点跌倒,阿青立即搀扶住。
萧老夫人面色铁青,愤然地指着赵云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云笙捂着胸口,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
这时,萧昱辰突然站出来问:“那又是怎样的?”
第10章陪葬
她想不到萧昱辰竟然也会质问,一时间无言以对,错愕地看着他。
“不是否认吗?那就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最起码得让人心服口服吧?”萧昱辰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他们的关系,只知道从他知道赵云笙存在,徐成就一直围绕她的身边,哪怕嫁入了萧家也未曾间断过。
“我……我跟他……”赵云笙不知如何解释,如果说出他来给自己看病,那么病情就瞒不住了,倒是若是父皇发怒,萧家的人都要遭殃。
她不想看见萧家因自己受到牵累,更不想看见萧昱辰受到半点伤害。
萧昱辰眼眸一沉,往前一步,站到跟前:“怎么,找不到借口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借口,说他只是来给你看病的,说你在我萧家这些年熬坏了身子,而你却体恤萧家故意隐瞒病情,好让你这个长公主的形象再长高一点,以此弘扬你贤良淑德?”
“你……”赵云笙被堵得哑口无言,本来是事实,可从萧昱辰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她伪装的面具,如今就算她当众说实情,也没有可信度。
徐成实在看不下去,咬牙道:“够了!我说行了吧!”
赵云笙惊诧,还没来得及阻止,阿青忽然当众跪了下去,抢先道:“是我!手绢是我的,银子也是我给的,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