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宋枳软眼眶湿热,听到外头打斗的动静渐渐停歇,浮元子和酥山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主子,姑娘。”
浮元子和酥山都还气喘吁吁,手里的剑不断往下滴血,但瞧见二人平安无事相拥在一起,心里便稳当了下来。
“……”
半晌,晏骜川才将人松开,面上沾了不少血点子,都干了,不过身上没有什么伤。
宋枳软打量他时,晏骜川也在仔细观察着她,瞧见她小腹上的脚印,顿时怒不可遏,“有人伤了你。”
“无事,我已经…杀了他了。”
宋枳软并未杀过人,方才不得已而为之,眼下手都还在发抖。
“我来了,不用怕。”
晏骜川握住她的手,将她睫翼上的泪珠擦干净。
浮元子将曲夫人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方才宋枳软戳中了曲夫人的穴位,才让人麻木半晌。
眼下慢慢恢复过来,曲夫人是哭着抱住了宋枳软。
“傻丫头,你怎能将我藏起来,自己面对危险。”
宋枳软最受不了曲夫人哭了,忙解释:“姨母,您瞧瞧,我没事。”
曲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说两句,便意识混沌晕了过去。
司马珞瞧着床榻上紧拥在一起的人,又看向一侧扶住宋枳软腰的少年,心里寒意升腾。
司马帝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将这些余孽抓起来,让太医院所有人都过来救人!”
宋枳软一愣。
方才那些叛军,都被控制住了?
“官家——”
只听杨芷的尖叫声从她们脚底下传出。
司马帝迈进殿内,杨芷推开宋枳软和几人的脚,从床底下狼狈跑出来,痛哭流涕抱住司马帝。
“官家救救臣妾。”
“放心,人已经被抓住了。”
司马帝扫了眼怀中的杨芷,不知想到了什么,对外吩咐:“将那罪臣带上来。”
宋枳软顺着声音,只瞧康王被人五花大绑上来,虽然身着盔甲,但头发和血混乱成了一片,很是狼狈。
“官家——”
王桁身着官袍急急跑进来,跪倒在司马帝跟前。
“禀官家,晏家居心叵测,晏扶松和康王勾结在一起伪造圣旨,将数万大军偷偷运送进了大名府,其心可诛。”
王桁高昂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晏骜川攥紧了拳头,要冲上去被宋枳软牢牢抓住。
“居心叵测?”
司马帝意味不明笑了声,随即对跪在他面前的王桁道:“朕还想问你,大名府哪来的数万大军?”
王桁愣住,“官家……”
“朕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倒是未卜先知。”司马帝抬眉。
王桁忙道:“臣乃兵部尚书,方才有急报上书……”
“康王的那些逆党,早在大名府数千里之外,就被拦截了。”
司马帝直视王桁,“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叛军入了大名府?”
王桁脸色一白,“官家,臣、臣是……”
“将王桁带下去关押。”司马帝语气很淡:“查查他最近和哪些人联系,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身着盔甲的禁军上前抓住王桁,便将人毫不留情拖了下去。
“官家——”
王桁的喊声还在大殿内回响。
晏骜川吩咐浮元子和酥山去将曲夫人先送回晏家,正起身,司马帝的视线便落在了少年身上。
“你来得正好,朕本想围了晏家,既然你来了,那便不用费功夫了。”
“来人,押了。”
宋枳软听了司马帝这话,当下便一惊,只瞧两三个禁军冲上来,将晏骜川押住。
“官家!”她连忙上前,“您这是做什么?”
司马帝眯起眼,“此人这段时日一直同康王之子通信,表面上装出不和,实际上则是暗度陈仓,密谋如何夺权篡位。”
夺权篡位?
夺权篡位可是死罪。
宋枳软怔住了,“这绝对不可能。”
第133章 刑罚
皇帝入殿后,坤宁宫内便叫人清扫干净。
只是地上残留的血迹已然干涸,宫人们短时间内难以祛除,只好让人垫了厚厚的白狐毛地毯,不让那等污秽脏了皇帝的眼。
只是难闻的血腥味还是渗透过厚地毯,径直冲入人的鼻腔内。
司马帝蹙紧眉,司马珞候在一侧,淡声对外吩咐:“让人来熏香。”
“是。”
宫婢得令忙出去, 只是方才历了场劫难还未平息心底恐慌,加之皇帝在这儿,更心神不宁,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
小宫婢吓得后背冒汗,担惊受怕地往后瞥了眼,司马帝的眼神尚未落在她身上。
司马珞似是无奈,走来将人亲自扶了起来。
“走路当心些。”
小宫婢感恩戴德地望着面前清俊不凡的男子,红着脸应声,忙出去让人抬熏香进来。
“……”
宋枳软只静静地注视这一切,眼皮子根本不屑于抬起来,看司马珞惺惺作态。
她一颗心,始终还悬挂在少年身上。
晏骜川不明所以被人押住,他本不是就范的性子,可思及晏家和宋枳软,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抬眼看向司马帝的眼神满是不屈。
“阿枳,这件事同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司马帝平静出声。
“官家,五公子绝对不可能同康王之子密谋篡位,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如何会通信。”
宋枳软语气十分坚定。
晏珺和晏梦回既然得了王桁的罪证,司马帝方才又将王桁押了下去,种种迹象都表明司马帝知道了王桁的罪行。
大名府未混进来康王叛军,更能说明晏家将晏琉控制了,司马珞的蛊惑并未成功。
可这谋逆的罪行为何会如前世一般落在晏骜川身上?
分明今生她已经改变了事情走向,究竟又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阿枳,朕会判定没有证据的事吗?”
司马帝深吸一口气,将袖子里的信和腰牌都扔在了殿上。
“晏骜川,你睁开眼瞧瞧,这是不是你的字迹和腰牌。”
晏骜川的视线落在信和腰牌上,瞳仁内有一瞬间的紧缩,全落入宋枳软的眼底。
信纸明明白白摊开,宋枳软前段时日基本上都和晏骜川一起,认出那的确是他的字。
信旁边有个玉质腰牌,上头刻着川字,川字之下还有一块凹陷的磕碰。
她听老夫人说过,是晏骜川幼时去翻墙的时候砸坏的。
她记得前阵子从金家回来的时候,酥山和浮元子是有在晏家中寻过腰牌,可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晏骜川又是在哪里玩的时候丢了。
字迹可以造假,可这腰牌的的确确是晏骜川的腰牌,上头的磕碰不可能全然一样。
金家……
宋枳软尽力回想当日的情形,先是康世诚下药,当时众目睽睽,应当很难下手。
后来……
后来便是在后院林子里,当时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难道是晏骜川不小心掉在了林子里,被旁人捡到了?
晏骜川会这样不小心吗?
她记得先前是一伙人走在一起的,后来分散开找金手釧,再后来……
王枝!
因为王枝在后边喊晏骜川,他们这才毫无防备转过去。
宋枳软记起当时有个扮鬼的孩子将晏骜川压倒,一定就是那个时候!
“说话,晏骜川,这是不是你的?”司马帝睨着少年。
“是。”
晏骜川认出腰牌就是自己前些时日丢失的那块,“但信不是我写的,
这字迹的确同我的字迹很像,但是别人伪造的。”
“伪造?”
司马帝嗤笑了声:“晏骜川,当着朕的面,你竟然还敢撒谎,难道不知谋逆是死罪?”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认。”
晏骜川咬紧牙关,余光内是宋枳软焦急的面庞,出声说:“这一切都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我绝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宋枳软紧随其后出声:“官家,这腰牌是先前去金家之时丢失的,
当夜有王家大公子王桁忽然叫住了五公子,
我记得当时一个扮鬼的孩子撞翻了五公子,肯定是那个时候腰牌被人偷走,
另外,晏家人多繁杂,每日进出五公子院子里洒扫的下人便数不清,谁都有可能拿到五公子的字迹去仿造。”
“你的意思,是王枝让人偷了晏骜川的腰牌?”
司马帝未曾转过来,“你有证据吗?”
“我……”
宋枳软攥紧了手,好半晌哑然无声。
没错。
她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王枝动的手。
以当时的情形,周遭一个能证明的人都没有。
她甚至无法证明当夜王枝找过他们。
这是一场死局。
她明明知晓骗局背后的真相,却无法证明。
“阿枳,不要说没有证据的事。”
司马帝的目光落在晏骜川身上,“晏骜川嘴硬,便先撬开他的嘴,一百大杖下去,朕不信他不交代。”
宋枳软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皇宫中的大杖同晏家家法不同,一百大杖下去不等开口,气儿都没了。
“不可!请官家三思!”宋枳软急忙出声。
可三个太监已经端着木杖上来,晏骜川一动不动tຊ看着司马帝,咬牙切齿,“官家是要屈打成招?”
“朕只是想知道真相。”
司马帝一字一句,冷若冰霜。
“啪”的一声木杖与皮肉相触,沉闷声响起,第一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