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姜绾凝的出身，在意驸马身份的处处受限，将一切火气都洒在姜绾凝身上。
可明明从前，他不在乎这些。
如今的他，竟然连小时候的自己都比不过了。
心疼地发紧，月光落在雪地上，透出惨淡的光。
被光映着，顾北霄忽地看见画像背后的轮廓。
他画纸翻过来，却在背后瞧见了另一副画像。
是姜绾凝的像，比他画的已经长大了不少，颜色也鲜艳许多。
画中的姜绾凝，穿着大红的喜服，凤冠霞帔，脸上噙着幸福的笑。
画旁提笔了一排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顾北霄曾告诉我，我不必孤寂，他会与我相守一生。】
旁边落款的日期，是他们成婚的前一日。
那时的姜绾凝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嫁给他就能幸福一生。
第12章
拿着画，顾北霄不愿意，也不敢去想。
到了顾府的姜绾凝，看着自己将柳如烟护在怀中，该有多失望……
画像被大力弄皱，顾北霄将它死死护在怀里。
“凝儿，是我负了你……”
他想说对不起，可那扇门已经紧闭。
迟来的道歉，和利欲熏心被蒙蔽的深情，都再也来不及。
小桃在门外轻声开口：“公主，侯爷走了。”
姜绾凝点点头，并不意外。
顾北霄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公务缠身，他不可能久留在此。
只等天亮，自己便会踏上前往燕国的马车，在那苦寒之地了此残生。
刚叫小桃去休息，右手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道钻心的刺痛。
那痛感如刀割般，又有些发烫，姜绾凝骤然变了脸，撩开袖子看去，却见是那道祥云印记。
那个蒙面的异国人，在她腕上留下的印记，姜绾凝想了无数办法都去不掉。
这些天来不痛不痒，她也渐渐忘了，却不料今日又痛起来。
印记火辣辣疼着，姜绾凝刚想拿些创药，却见那道印记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而痛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看着洁白无瑕的手腕，姜绾凝有一瞬间的晃神。2
抬头，却见漆黑的天已经透出些鱼肚白。
长夜漫漫，但天已经亮了。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预兆，她已经脱离了苦海，向死而生。
可是真的吗？
这样的希望，姜绾凝已经等了太多次。
可哪一次，不是惨淡收场。
……
永安候府。
天边已经透出些鱼肚白，顾北霄才从皇宫里回来。
柳如烟迎上来，换了副含羞带怯的语调。
“侯爷，昨夜您没陪着，妾身被肚子里这小家伙闹得，一夜都没睡好。”
柳如烟说着伸出手，想去勾顾北霄的腰带，如从前一般将他勾去房中。
可顾北霄看着眼前一幕，却无端烦躁。
“没睡好便回房休息。”
他说着便不再管柳如烟，而是径直走向扶风院。
在青鸾殿与姜绾凝分开，心好似被生生剜去一块，空的厉害。
下意识地，他想去扶风院看看。
院中一片荒凉，空无一物的雪地上只剩断了一节的木桩。
佣人说是棵红梅，前几日被雪压断了枝叶，便只剩下这么一节木桩。
断裂的木桩像是生出尖刺般，难看地触目惊心。
房中的东西已经被清走，只剩下些杂物，桌旁的角落里却掉了本册子，
顾北霄捡起，下意识翻开，只见是街上常见的空册子，像书一般装订成册，被写了些字。
是姜绾凝的字迹。
【二四年一月初一tຊ，我嫁给顾北霄的第一天，他不太记得我，将另一个女子护在身后，我虽失落，却相信今后山高水远，他终会想起我。】
【今夜是新婚之夜，可顾北霄没有来，我松了口气。教习嬷嬷说的房中之事太过骇人，我还未准备好。】
【五月初九，侯爷自始至终都没来，我愿意等着他。】
【十一月十七，侯爷没来，我将他送与我的玉牌挂起，希望他能想起我。】
【二五年四月初五，侯爷好像想不起我了……】
一页页写着的话，越来越短，字里行间透出的期盼，也越来越淡。
终于，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
【顾北霄，我已经不爱你了。】
。
第13章
顾北霄的心像是被利剑穿透般，痛得喘不过气。
指甲顿入掌心，半晌，顾北霄才艰难闭上眼他欠她的太多了。
“凝儿，如果我欠你的太多，我会尽我的性命去弥补你。”
翌日，姜绾凝启程和亲。
作为和亲公主，代表的是姜国脸面，她的嫁妆排场很大。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此前嫁给顾北霄时没有的，如今通通送到她面前。
可却是嫁给另一个人。
嬷嬷给她画上娇艳的新娘妆，铜镜中的倒影瞬间美得恍若天神。
“公主长得像极了皇后，继承了皇后娘娘美貌，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
这话实在讽刺，可偏偏，姜绾凝只能接下。
“皇额娘貌若天仙，能遗传半分神韵已是儿臣的福分。”
听了这话，皇后笑意舒展，将一双玉镯戴在姜绾凝手上。
“这是额娘出嫁时带的镯子，如今便给你了，额娘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看着眼前的皇后，姜绾凝不由晃神。
上次见皇后，还是她小时候。
那时天气转凉，青鸾殿没有炭火，小桃将衣裳都给了姜绾凝，自己受凉发烧，浑身滚烫。
姜绾凝担心，偷跑出冷宫，碰上了在御花园散心的皇后。
她跪在皇后面前磕头：“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小桃，让太医去给她看看吧。”
皇后没说话，就看着她磕头，直到额前一片猩红。4
“哪来的疯丫头，还不赶紧关回去，别脏了本宫要踩的路。”
冷冷丢下这句，姜绾凝便被上前的太监给带走了。
她还记得，那时的皇后眼底透着陌然，和现在半点不一样。
原来，所为的情分和仁慈，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虚伪地让人想吐，可众目睽睽下，姜绾凝只能强撑着吐出一句：“多谢皇额娘。”
这样的回答，却不能让皇帝满意。
他轻咳一声，语气里透着威严：“康乐，大喜的日子，你该笑笑。”
皇帝念着她的封号，面上笑着，语气却带着提醒。
姜绾凝愣了愣，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二人这才满意，亲手为她盖上盖头，由小桃搀扶着一路走向轿子。
盖头下的视线被染得鲜红，喜庆无比，却也触目惊心。
视线被遮挡了大半，姜绾凝一步步走着，却只能看见脚下的一寸路面。
像她的未来，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看不见。
喜庆的乐声在耳旁响，长长的仪仗队前方并没有人。
原本，出嫁的这段路，新郎官该走在前面的。
可此生嫁了两次人，却一次都没有过。
上了轿子，姜绾凝才终于能有片刻的喘息。
她自顾自揭了盖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口气。
四年前嫁给顾北霄，她是不敢如此的。
即使轿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姜绾凝整段路都盖着盖头端正坐着，后背挺得笔挺。
因为嬷嬷说，只有盖头不掉不晃，两人才会长久。
为着这句话，姜绾凝保持了一路，腰酸背痛，盖头一点都没晃。
可嬷嬷却骗了她。
透过轿缝，看着外面歌舞升平，姜绾凝将盖头攥在手心，闭上眼。
如今的她，怎么会祈求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白头偕老。
仪仗摇摇晃晃出了城。
天色渐渐暗了，仪仗却没停，在黑夜中走进山里。
就在要和燕国的使臣仪仗交接前一座山，轿子忽然猛地摇晃起来。
“不许动！”
几声呵斥后，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轿子被彻底逼停。
疑惑之际，面前的轿帘被人拉开，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来。
姜绾凝抬起头，却蓦地对上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顾北霄腰中别着剑，却穿着三年前娶她的那件婚服。
他朝她伸出手。
“凝儿，跟我走吧，我来娶你了。”
第14章
话落，四周寂静无声。
姜绾凝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
早已麻木的心，却又细碎地痛起来。
曾经，她盼着这句话无数次，可一次次希望变成失望，她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