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护士把一张纸递过去。
宋父拿起一看。
竟然是一张配型检查单。
上面的结果显示，宋墨寻的心脏和宋天璟十分匹配。
寒夜里，宋父手上的烟颤了一下，
“这是什么......”
护士还以为是他看不懂，解释：“配型单啊，捐献者和被捐献者都很符合配型。”
宋父的手开始颤抖。
他不可置信的翻着这张单子，前前后后的查看。
上面宋墨寻和宋天璟两个名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瞬间，他想起宋墨寻之前做的那么多检查。
想起他落在病房门口的检查单子，想起手术室外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风吹开白布，那双手上的胎记，那么眼熟，那么熟悉。
宋父手一抖，单子掉在地上。
他步履颤抖，扭头往太平间去，一路上差点摔倒。
等推开太平间的大门，看见躺在尸体架上，毫无声息的宋墨寻，宋父的脸上彻底失去血色，踉跄往下倒去。
匆匆赶来的沈雪霏将人扶住，挡住他视线，还想解释，
宋父一把推开她，最后崩溃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雪霏沉默了。
宋父质问：“你说找到心源了，心源就是宋墨寻的？”
“你都干了什么！”
宋父崩溃大吼。
沈雪霏解释道：“天璟的情况很不好，心源太难等了。”
“所以你就让墨寻去死？他再怎么不好，也我的儿子，也是你丈夫！”
沈雪霏抬头，看向宋父。
“这是唯一能救天璟的方式，如果做选择的是您，您会不会这么做？”
太平间内陷入沉默。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父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意识到了什么。
最后掩面痛哭，对着宋墨寻的尸体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沈雪霏什么都没说，沉默的靠在墙上。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是我对不起他。”
“我已经买了出国的机票，等天璟出院，我会带着他的骨灰离开这里，你知道的，他不想看见你们。”
沈雪霏说完，转身离去。
时隔多日，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家，沈雪霏还有些恍惚。
宋墨寻毕竟和她一起生活了八年，房子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墙上还贴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宋墨寻笑的那么开心，那么鲜活。
沈雪霏觉得有些难受，下楼准备去买点东西。
路过小区时，楼下的阿姨问她：“小沈，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小宋呢？”
沈雪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回老家了。”
“怎么回老家了？他上回还跟我说，你总熬夜身体不好，让我回村时给你带只散养的老母鸡，炖汤补补。”
“鸡我带回来了，他是不是给忘了？没事，你正好带走吧。”
沈雪霏看着递上来的鸡，突然五味杂陈，“谢谢。”
沈雪霏沉默的上了楼，偌大的房子安静的可怕。
她不是爱说话的人，从前在家也习惯性沉默，但宋墨寻总会说好多话，和她讲一些日常小事。
她大多数时候都觉得烦，如今这道声音消失了，她才发现，原来安静也可以是一种折磨。
恍惚间，房门打开。
沈雪霏下意识站起来，“墨寻，你回来了。”
话刚出口，就僵住了。
门口的小宁也愣住了，黑着脸把书包甩在地上开口：“妈，我饿了。”
沈雪霏现在不想做饭，于是拿出手机点外卖。
吃了一口外卖的小宁就丢下筷子，“难吃死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沈雪霏知道她挑食，但没想到这么挑。
“明天让保姆过来做饭，你今晚就吃这个。”
小宁没再动筷，扭头回了房间。
第二天，小宁睡到日上三竿，下意识大喊：“爸爸，你又不叫我起床！”
话出口，才想起宋墨寻已经不在了。
小宁突然沉默下来，她吃了一口保姆做的包子，又全吐了出来。
“我要吃爸爸做的饭，这个和爸爸做的味道不一样。”
客厅里一下沉默了。
沈雪霏没说话，小宁也意识到什么，不再闹。
良久，小宁红了眼，“妈妈，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是说爸爸几天就回来吗？”
没错，三天！
按照沈雪霏的经验，三天后宋墨寻就会重新出现了。
明天就是宋墨寻手术后的第三天。
所以，他们只要再等一天就好了。
沈雪霏安慰女儿：“快了。”
临到这个日子，沈雪霏不觉得高兴，反而开始忐忑起来。
这三天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感知到，宋墨寻的消失。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被动等待。
终于到了第三天。
睁眼熬到了十二点，沈雪霏没有睡意，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门。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遇见一些人，这些人里面或许就有宋墨寻。
只是从半夜走到凌晨，沈雪霏在家的附近，和宋墨寻平时爱去的地方转了个遍，都没遇到像宋墨寻的人。
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大。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前面两次，宋墨寻换身份后，都是很快又回到她身边。
而只要他一出现，不管换了什么面貌，沈雪霏都能一眼认出来。
一直太阳升起，沈雪霏满身疲惫。
她犹豫着去了医院。
医院里，宋天璟恢复的很好。
他的脸开始恢复血色，可以下床走路，看见沈雪霏时满眼都是欣喜：“雪霏，你是来看我的吗？”
沈雪霏心不在焉的看着四周。
医院里人很多，她在分辨到底哪个才是宋墨寻。
直到宋天璟拉了她两下，她才缓过神来，随口敷衍两句。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和宋墨寻身形相似的人，沈雪霏下意识起身。衣袖却被宋天璟抓住，他委屈询问，“雪霏，你怎么都不理我。”
沈雪霏猛地甩开他，大声呼喊：“墨寻！”
她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
只是来看病的路人吓了一跳，甩开他：“你谁啊？”
恍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不是宋墨寻。
沈雪霏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不断思考：宋墨寻到底在哪......
他为什么不出现了。
一旁，宋母匆匆忙忙过来，不满道：“小沈啊，你怎么回事，天璟才刚做完手术，你想害他出事吗？”
宋天璟立马委屈的说：“妈，不怪雪霏，她只是担心哥哥。”
“不知道哥到底去哪了。”
宋母脸沉下来，“谁知道他去哪了，你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他都没露面，最好死外面算了！”
此话一出，沈雪霏顿时双眼猩红：“闭嘴！”
宋母吓了一跳。
她第一次见沈雪霏这个样子，“我说错了吗？天璟手术完到现在，宋墨寻他有出来关心过吗？”
“他就是个自私，冷血的家伙。我当年就不该生他，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
沈雪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拳头紧握，低声道：“不会的......”
“他一定会回来。”
失神的模样让宋母都有些害怕，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回到家，小宁立马焦急的问：“爸爸回来了吗？”
沈雪霏没理她，径直进了房间。
来到宋墨寻的房间，她这才发现，从前一直放在床头的合照，如今只剩下一个相框。
里面两人唯一一张合照被撕碎，碎片躺在垃圾箱。
是宋墨寻离开前撕的。
沈雪霏忽然浑身一震，好像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将所有碎片倒出来，颤抖着手想拼回来。
却怎么也拼不回从前。
漆黑的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