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乔刚想跟着进去，便被书房的门关在了外面。
她紧皱着眉头，脸上微沉。
“我也要进去。”
程如乔伸手敲了敲门，却听见房间里传来方铭朗不耐的声音。
“我有事，等我出来后，你再用书房。”
程如乔没有面对过这个态度的方铭朗，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好一会，书房的门才被再次打开。
方铭朗手里拿着小盒子出来。
程如乔对这个盒子有点印象，是去年方铭朗买给自己的钢笔套装。
“你拿这个干嘛？这钢笔不是送给我的吗？”程如乔伸手拦住了方铭朗。
方铭朗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看向程如乔，晃了晃手中未曾拆封的钢笔包装。
“买回来一年了，你从没想过使用它。这钢笔我拜托人从法国运回来，有市无价，你不需要的话，我当然要物尽其用。”
程如乔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脸上浮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
方铭朗忽地笑了，抬起头，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挑衅：“怎么，程律师想要的话，自己再买一只呗，总不会是舍不得这个钱吧。”
程如乔眼里闪过微弱的怒意，但随即又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身居高位久了，一点嘲讽的话都听不得了吗？”
方铭朗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扯出一个闲置的礼物包装袋，将钢笔装在里面。
程如乔迅速冷静下来，看着方铭朗麻利的动作，再回想到他接电话前后对于调职的态度，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
“是要送给古教授吗？”程如乔突然搭话。
方铭朗动作一顿，没否认也没承认。
程如乔抿唇，给出建议：“时间不够也不能拿这支钢笔上门拜访，古教授并不一定会习惯这支钢笔。”
方铭朗瞬间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程如乔径直进了书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古朴的盒子。
“送礼应该投其所好，用这个吧，仿制明代朱砂老墨，比你手里那个更有市无价。古教授最近沉迷书法，朋友圈发了好几次作品。”
方铭朗眼神落在她手上，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她的礼物。
“谢谢。”
方铭朗声音顿时间有些干涩。
程如乔没再说什么，拿过一旁的钢笔，犹豫了半天。
“其实我和古教授习惯用的钢笔重量是一致的，这个对我而言，太重了。”
程如乔说完这句话，便进了书房。
方铭朗愣在原地，心里密密麻麻地浮现出细微的酸涩。
平静了些许时间，方铭朗出门坐上了开往古教授家中的车辆。
古教授和妻子住在方铭朗读研究生时候的那所大学教师家属区内，一晃也是过了好几年。
可以说，除了方母之外，方铭朗第二个比较亲近的长辈便是古教授了。
但除了新年和古教授生日，方铭朗几乎很少去拜访他。
一来是自己空闲时间确实很少，二来，自从方铭朗为了家庭选择妥协事业后，再次面对曾经的恩师时，心中总是会产生无法言说的愧疚。
为了和程如乔的那个小家，放弃自己的理想，是否值得。
第20章
方铭朗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直到真实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前面，方铭朗的心上却浮现出胆怯。
方铭朗皱了皱眉，忍不住紧握住手中的袋子。
门却突然开了。
古教授站在玄关处，脸上神色严肃，将手背在身后。
“我家门前有摄像头，早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了，不肯进来，是怕我吃了你吗？”
方铭朗苦涩一笑，默默地低下了头。
古教授的妻子很快赶过来救场，她轻轻地拍了古教授的肩膀，随即温和地看向方铭朗。
“进来吧，别听你老师的瞎话。看见你出现在监控里，他可高兴了。”
古教授轻咳了一下，但并没有反驳。
方铭朗的眼圈忽地红了，他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在默默惦记着自己。
方铭朗将手中的礼物递了出去。
古教授一愣，眼里是惊喜，可嘴上却依然念叨个不停：“我是缺你这点礼物的人吗？”
说话间，古教授迅速地拆开礼物，眼前猛地一亮。
“这是好东西啊！”
师母脸上闪过温柔的笑，又是一推，将古教授推离门口。
“你别在这里堵着了，要研究，去你的书房研究。”
古教授这才从惊喜中醒过来，眼神落在方铭朗身上，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方铭朗换好鞋子，在客厅沙发坐下。
古教授坐在一旁的茶水凳上，神色由漫不经心转变为严肃。
“你那个事情我听你师兄说过了，如果我不插手，你是想怎么做？”
方铭朗有些难堪，低下头仔细道来：“我在警方那边报了警，等调查结果出来，真相就会大白。”
古教授却依然皱着眉头：“可是你想过没有，会有几家媒体去写真相？传播率低的话，你这个污点怕是会跟着你一辈子。”
方铭朗脸上一白，手指紧紧蜷缩起来：“可是，法院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别无他法。”
古教授冷哼一声，连连摆手：“一群学法的人居然惧怕舆论，说起他们我就觉得好笑。”
话锋紧接着一转，古教授从桌下拿出一份合同来。
“这是电视台那边的综艺节目，传播率很高。等正式开录的时候，你去当特约嘉宾，你的案子会是他们新一季的首案。”
方铭朗翻开手中的合同，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当下最流行的法律真人秀的出演合同。
他震惊地抬头，眼前的老人眼中闪过的是满满的自得。
“论舆论战，我老古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
至此，法院那边在古教授的插手下，悄无声息地将之前的微博给删除了。
有好事者在微博上继续掐架。
法院居然也顶着蓝v的账号硬气地发布了新的微博。
“世间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如此刚的态度，让不少网友恢复了理智。
而事情风向一旦转变，某些人便开始坐不住了。
唐嘉泽再次发了新的微博，是一张抑郁证明。
他神色不佳，表示，接二连三的网络暴力已让他无法承受。
如果方铭朗再不受到法律的惩罚，他将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引起了哗然大波。
第21章
网上的舆论升级并没有影响到方铭朗的正常生活。
方铭朗在古教授的见证下，和电视台顺利地签下了合同。
电视台很快便准备好一切，三天后便开始正式录制。
同时，警方那边程序已经走到最后，真相近在咫尺。
此刻，小道消息却在网上肆虐。
方铭朗加入综艺节目的消息被舆论推着，再次上了热搜。
电视台那边表示这是为了今晚开播做的造势。
方铭朗没有反对，同样，也并没有表示理解。
他本人便是被舆论席卷着，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进行了强制性的审判。
现如今又要借着舆论重新将自己身上的冤屈洗干净。
可谓是因果轮回。
但无论网友们如何抵制这档综艺节目，时间一到，节目还是如约上映。
节目请了不少知名度高的男女艺人，在特定的场所上演了一幕计划好的真人秀。
第一期的主题便是，网络暴力。
在节目的最后，凶手并没有逃脱成功，成功还原真相。
但故事中，那些因为网络暴力而死去的人，却再也不能复活。
此刻，综艺进入片尾，出现了一个简短的合议庭剧情。
画面里，方铭朗沉着冷静地分析着虚构案件里涉及到的全部法律条款。
“网络暴力对人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对此，法律也专门出具了一系列的条例来进行约束。”
“就算只是一条你无意间发出去的恶评，可能就会成为压垮受害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相总会到来，我期待着那一天。”
方铭朗声音不紧不慢，在演播厅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发出柔和的光。
而此刻，网络上已经彻底沸腾。
警察局的蓝v账号在微博上发出了详细的案件处理结果。
从唐嘉泽开始找水军，到买凶杀人的经过，写的清清楚楚，并在最后直接@了法院。
“世间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唐嘉泽的微博账号在一小时后被封禁。
警方在出租屋内将唐嘉泽本人抓捕归案。
方铭朗长达半个月的全国审判，就此落下帷幕。
网上的舆论风向也在顷刻间转变。
网民跑到法院的微博底下表示冤枉了方铭朗，纷纷道了歉。
但同时地，更多恼羞成怒的网民调转箭头，开始详扒唐嘉泽的过往。
一张张唐嘉泽年轻时候的照片被放在网络上，供人传阅。
甚至他在流泪时候的画面也被人恶意截了出来，做成动图。
方铭朗一开始并没有站出来。
直到唐嘉泽的结婚照被公布，他前妻的脸意外入镜。
还有那个五岁的孩子，因为唐嘉泽的入狱，突然间成了网民的攻击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