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费了多大功夫吗？都是为了你好。”女人在视频那头催促道。
这东西叫精神力提升液，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味道恶心无比，据说是好几种污染物混合在一起打成的粉末，妈妈要求李凌云每天都喝，直到12岁第一次公测。
她今年十岁，从六岁开始，这玩意儿已经喝了四年没断过。
李凌云忍着恶心把提升液喝掉，又听见女人说：“现在是八点十分，鉴于你今天早上起晚了，中午的休息时间就没有了，按照原来的计划看书背书，然后去全息仓训练精神力，不要挂断视频，我会全程盯着你。”
她身上还穿着科研院的白大褂，李凌云听到那边有人笑着说：“王姐，又在管孩子啊？你可真能忙，上着班都不忘记带孩子。”
女人的声音里含了点客气的笑：“当妈的就是这样，都是为了她以后好。”
“八点三十分，该读书了，八点三十分，该读书了！”墙上的猫头鹰挂钟响起机械而滑稽的提示声，李凌云不敢再耽搁，开着视频走到了书房。
第48章 仁心仁德
李凌云的生活就是这样，爸爸妈妈白天工作很忙，但是会把她的时间也安排的满满当当，看书，学习，训练......妈妈会通过终端时刻监督着她在家里做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墙上的猫头鹰挂钟会按照妈妈设定好的时间段响起，时刻提醒着李凌云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但是永远不要试图违背妈妈的命令。
十二岁几乎是联邦每个女孩子的人生转折点，有没有足够的价值被带到皇宫去培养就看公测那天，为了这天，很久没有回家的爸爸妈妈一块出现在了家里。
李凌云很高兴，虽然爸爸妈妈对她严厉了一点，但是能见到他们，和他们一起吃顿饭是她最期待的事情。
公测前三天，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这几天，妈妈难得让她停止了坚持多年的时间安排表，带着她去买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一家三口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这几乎是李凌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妈妈常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甚至还冲她笑，温和的鼓励她：“不要怕，你有着爸爸妈妈最优秀的基因，还被妈妈培养了这么多年，一定能测出很好的结果。”
第二天，李凌云充满信心的去了管理局，是爸爸妈妈亲自送到的。
那天去公测的女孩子很多，内城的生育率比外城区高很多，李凌云看到很多女孩子被父母亲自送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鼓励和期待——她的爸爸妈妈也是。
李凌云想，看来我也是跟她们一样幸福的小孩。
内城管理局的效率更高一点，托了关系的妈妈迫不及待拿到了她的测试结果，李凌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阴沉沉的失望，然后是愤怒。
雪花一样的报告被毫不留情丢到李凌云脸上，妈妈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个B级？我那么尽心尽力培养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这个废物！”
只有精神力等级是A级的女孩子才有资格被直接送往皇宫，第二次的机会在成年的时候。
李凌云苍白着小脸接过报告，精神力鉴定结果那一栏的B无声的诉说着她的平庸，而另一边，年轻的父母抱起他们的小姑娘欢呼着“居然是B级，宝贝儿你太厉害啦！这样我们就可以去第二学院学习了！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向来不怎么言语的爸爸也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但是相比于妈妈明显的崩溃，爸爸的沉默更让李凌云害怕。
爸爸是个高壮的男人，以前是个佣兵，某次在迷雾中救了出来采样的妈妈，然后两人就结婚了。
婚后才发现他们性格不和，妈妈是个太过强势的女人，没有人受得了她的控制欲，所以爸爸妈妈很快就分居了。
李凌云跟爸爸接触更少，他这样子让她有些害怕。
但最后爸爸只是叹了口气，淡淡的讽刺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培养的孩子。”
妈妈立刻炸了：“明明是你们李家的劣质基因影响了这个孩子，我当年的评级是A，她只能是遗传了你的没用！”
“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离婚！”
“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为了这点事情你要离婚？这可是你亲女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爸爸妈妈吵起来了，李凌云抓着自己的评级结果不知所措的哭，她想要劝他们别生气，却被狠狠推到一边：“哭哭哭，就知道哭，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是废物一个，浪费我的时间！”
“......”
后来爸爸妈妈还是离婚了。
妈妈执着的抛弃了李凌云，爸爸也不会养孩子，随手把她丢给了七十岁的爷爷。
爷爷不住在内城，爷爷住在危机四伏的外城，但是跟爷爷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李凌云最快乐的日子。
爷爷不喜欢凌云这个名字，叫她圆圆，说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
但是爷爷年纪太大了，李凌云跟他住的第三年冬天，爷爷去世了。
她重新被爸爸接回去抚养，而这时候再婚的妈妈也找上门来，要将李凌云要回去，因为她常年研究的实验项目搞坏了她的身体，生不了第二个孩子了。
李凌云是妈妈唯一的希望，虽然十二岁的公测不理想，但是还有十八岁的复测，虽然在爷爷那里耽搁了几年，但是还有三年，妈妈可以继续培养她。
李凌云不想跟爸爸妈妈回去，她只想守着爷爷的老房子过一辈子。
可孩子的反抗哪里有用呢？她小时候反抗不了母亲，过了三年依旧是。
李凌云重新回了那个有着猫头鹰挂钟的，只有她一个人住的屋子，重新拥有了一份更加严苛的计划表，等待三年后的复测。
她不想打视频，不想按照计划表上的内容活着，不想看见妈妈的脸，也不想复测。
她想跟爷爷一起喂四个腿的变异小鸡仔，想在菜园子晒太阳，想去后山看雪。
可是孩子的反抗哪里有用呢？
李凌云很快生病了，三年后的复测像是悬在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一日日的吃不下饭，看不进书，睡不着觉。
她害怕复测的结果，害怕面对爸爸妈妈失望的脸。
李凌云昏昏沉沉的听着妈妈的话，按着计划表一日一日的活着，可她感觉自己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她变成了被妈妈控制的行尸走肉。
后来她发现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晕倒之后会做美丽的梦，有时候还能梦见爷爷。
爷爷慈爱的喊她圆圆，说我们圆圆是最棒的小姑娘。
家里没人，李凌云爱上了这种让自己的痛的感觉，失血过多后晕过去，就能见到爷爷。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爸爸，有一次他回到家的时候看李凌云躺在血泊里，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屋子里的墙壁上写着满满当当的“爷爷”，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个精神病吧？不然怎么会自残呢。”病房里爸爸看着醒来的她，伪善说：“你妈妈不是人，爸爸却不能不管你。”
“我开了个疗养院，里面都是精神病人，你也住进去，爸爸会亲自治疗你。”
于是李凌云住进了这个叫圣安疗养院的地方，疗养院的电视上有时候会播放新闻，道貌岸然的爸爸变成了为女儿开疗养院的李院长。
李凌云躺在冰冷的电击床上，晕死过去之前听见新闻里别人夸李宗德院长仁心仁德。
第49章 院长办公室
从记忆中抽身，小女孩安静的看着颜秋：“故事讲完了，姐姐觉得李凌云可怜吗？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从生下来就注定不会被任何人珍爱。”
颜秋不认同她的话：“可爷爷是爱你的。”
“是，只有爷爷是爱我的，可是爷爷死了。”小姑娘低声呢喃着，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她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爷爷去世的那一天，她看着老人冰凉干瘦的尸体，明白从这一刻起，她唯一的庇护者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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