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队长有事去了城里，这两天不在，不过他明天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把这件事情告诉队长，让他揍死肖卫廉！”
“你再忍一下，要是缺什么，直接和我们说，我们给你送来啊！”
陈 云曦点头道谢：“我什么都不缺。”
她甚至想告诉他们，连饭都不要送了。
她的身体已到油尽灯枯，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喝口水都会吐出血来。
但是，又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便只说：“你们送口汤给我就行了，我每天也不动，吃不多。”
最后一根蜡烛点完，最后一点油灯里的油燃烧完，陈 云曦终于把一套白色的衣服制作好了。
只是，心口的位置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擦也擦不干净，看着，竟像是花开荼蘼，陈 云曦索性也就随它去了。
当晚，她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早早地醒了过来，梳妆打扮，收拾东西。
刚收拾好，门外就传来队长焦急的声音：“云曦，你醒了吗？”
陈 云曦声音柔和：“已经醒了。”
听到她的声音，门外似是松了一口气，队长又道：“那好，那我开始砸锁了，你先距离门远一些。”
“咚咚”几下之后，房门终于被推开，一束澄亮的光，也久违地照了进来。
7
队长等知青刚进门，就看到，陈 云曦没有和前几天一样，包着被子坐在床上，而是穿戴整齐地坐在凳子上。
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应该说是打包的干干净净的。
连带着床上的被褥都被卷了起来，用布条捆扎着。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似是气色还好，队长才微微安了心，扫了眼屋子里，又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话落，又想到什么：“是准备回城了吗？”
陈 云曦闻言，心道，他应该还不知道，肖卫廉为了苏玉，已经撕了她的回城申请同意书，但是她也没多说。
队长又问了句：“是和肖卫廉一起回去吗？”
陈 云曦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一起。”
他回城，她身死。
队长颔首，似是意料之中：“不一起也行，你们要是一起回去，还真让人不放心。”
“这样吧，我和上面打个申请，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也不安全。”
“不用了队长。”拎起两个暖水壶，她递给队长：
“我的东西太多了，不好带着。”
“这暖水壶我洗刷干净了，你别嫌弃。”
队长看着那暖水壶，却并未去接，只隐隐觉得，似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的状况，竟像是在交代后事？
而陈 云曦已经把暖水壶放在他手边，去分发别的东西了。
“田姐，这毛巾和香皂我没用过，都是干净的，你拿去用。”
“王大哥，这麦ru精我前几天刚拆开，只喝了几勺子，还有一罐没拆开的，你正好有孩子，麦ru精送你吧。”
“芳芳，你每月都会肚子疼，这是红糖，你记得冲水喝......”
她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出去，直到，肖卫廉听到了消息后，赶了过来。
“陈 云曦，你在做什么！你不过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清楚，陈 云曦目前是无法回城的。
陈 云曦不想他把事情说穿，再者，在黑暗中压抑了太久，她不想临了了，还见不到光明。
便主动对着肖卫廉道：“肖卫廉，带我出去走走吧。”
难得她提出了要求，想到最近的确对她有些苛刻，肖卫廉面上也柔了几分，对她伸出了手：“走吧，你想去哪，我陪你。”
陈 云曦并未去握他伸过来的手，只是与他并肩走了出去。
肖卫廉的步子也放的很慢，而此情此景，也似是让肖卫廉想到了遥远的从前，他们一起散步的情景。
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其他人。
他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感慨的柔情：“曦曦，你把东西都送人了，那你用什么？要不我把我的东西留给你吧。你自己在这里，注意安全。”
“等我回城后，会经常给你写信的，等你下次再申请回城的时候，我亲自过来接你。”
陈 云曦却突然说道：“其实那件衣服，不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对上肖卫廉怔疑的目光，她突然脱下了外面的衣裤。
而里面，赫然是那身白色的衣裤。
纯白的颜色，胸口处又染了片殷红，看上去，竟有种诡异的凄美感。
只是，那白色的衣服，却怎么看，怎么像极了——
寿衣。
这两个字刚涌出脑海，他就看到，陈 云曦直接向后倒了去。
如一叶轻翩的蝴蝶。
空中只余下她的尾声：“肖卫廉，再见。”
8
“曦曦！”
肖卫廉摸着陈 云曦冰冷的身体，全身都在颤抖。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没有气息。
肖卫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不要吓我啊，曦曦！”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
“建设叔！苏建设！”
肖卫廉直接抱着陈 云曦回了知青点。
众人被他的呼声惊动，赶了出来。
就看到——
他怀中的陈 云曦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双臂也无力下垂。
甚至，不再呼吸。
队长见状，心脏骤缩。
他一把拽住还要去找苏建设的肖卫廉。
“你是猪脑子吗？到现在了还敢去找苏建设？”
“你跟我一起，我现在就去大队借车，直接把云曦送去市医院！”
肖卫廉神色怔怔的，只知紧紧抱着陈 云曦。
任由着队长拖着他上前。
队长借了辆卡车，直接开去了市医院。
一个小时后。
市医院。
医生看着病床上的陈 云曦，给她检查了身体后，表情凝重又惋惜。
“病人的内脏器官早已坏死，只有脑细胞没有完全死亡。”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就是被认定死亡了。”
医生看向队长和肖卫廉。
“建议你们直接处理后事。”
死亡？
后事？
肖卫廉脑子一阵嗡鸣，瞬间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一周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医生却斩钉截铁。
“这不可能。”
“从病人的内脏坏死情况来看，一周前，她就已经危在旦夕了。”
“不过，话说回来，病人伤这么重，你们怎么拖这么久才送来？”
闻言，队长呼吸一滞。
他狠狠瞪了眼肖卫廉。
他恨自己当时没有坚持，更恨肖卫廉的眼盲心瞎，愚蠢无知！
想着，他故意说道：
“之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说，云曦的情况无碍，还说，她身体的痛不欲生，都是装的。”
“胡闹！”
医生的脸都气红了。
“病人这情况，一看就知道之前已严重冻伤。”
“冻伤的疼，和把人放在大火上炙烤无异，那种生不如死，怎么会是装的？”
“你们看看病人的身体，瘦成什么样了？我刚给她检查时，发现她胃里都是空的。”
“她至少得一周都没进食了。疼到不能吃喝，可想而知，得有多疼？”
“你刚说的那位，我看压根不是赤脚医生，而是杀人犯！”
“隐瞒病情！漠视生命！这种人，就该给他一枪梭！”
医生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利刃，狠狠刺戳着肖卫廉的心脏。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曦曦。”
肖卫廉双眼猩红，喉中也涌出了一口腥甜。
但见医生摇了摇头，就要离开，肖卫廉突然“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不是说还没脑死亡吗？”
“那就不算死亡！”
“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医学上认定，我不认！”
“你现在就继续给云曦治疗，我不准你们放弃！”
“你们不用担心钱，我有钱，绝不会拖欠医药费！”
“但是你们要是不治疗，我和你们医院没完！”
肖卫廉瞳孔充血，神情癫狂。
显然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医生见状，到了嘴边的劝又咽了回去。
毕竟，人在这种失控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
医生只转头看向，情绪比较克制的队长。
队长终是对医生微微点头——随他去吧。
他觉得，肖卫廉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等缓过来，或许就会放云曦离开了。
而等医生给陈 云曦用上各种医疗器械，她的鼻子里也被cha上了管子后，肖卫廉才离开了医院。
他直接给家里去了电报。
他让家人立刻把，给他结婚准备的婚房卖了。
再帮他借更多的钱，越多越好！
他需要钱，试图去救陈 云曦！
9
肖卫廉不是没想过，把陈 云曦送回城治疗。
只是，她的身体，无法再折腾了。
他也不敢再折腾。
至于他自己......
肖卫廉直接在陈 云曦的病床前，撕了他自己的回城申请同意书。
“曦曦。”
肖卫廉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我的报应？”
“我阻止你回城，最终，我也无法回去。”
“但是，你相信我啊，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为了方便时时刻刻见到陈 云曦，肖卫廉决定，先回知青点把自己的东西搬来。
还有一件事，他也需要回去彻查清楚！
夜幕四合。
苏建设的家。
苏玉和苏建设正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