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容易成家了,他是有私心的。
只盼着雁南飞能有个一儿半女,将来就是战死沙场了,也能留下个血脉。
如今却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
雁大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杜若岚的身上。
前几年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让南飞娶了杜若岚。
却不知怎的,雁南飞死活不同意。
还借此另立府邸,搬了出去。
从此三年几乎过府而不入。
整个雁府没有人不知道杜若岚对雁南飞的心思,原想着也许可以做个侧室,却又被皇帝堵了路。
如今杜若岚在这种时候,拿这么个小娃娃的肚兜来当做新婚贺礼,很难不令人怀疑其用心。
雁府下人众多,人多嘴杂。
德康公主有心志病这事,若是有心窥探,也不见得探查不到。
若真是让她提前知道了公主的病情,再故意送这么一件小娃娃的肚兜,那实在是司马昭之心。
这手段也太阴损,太小家子气了。
雁大人看向雁南飞的背影,觉得也许雁南飞的眼光才是对的。
娶妻娶贤,雁家的男儿是从不纳妾的。
有病可以遍寻名医慢慢治,可若是心肠坏了,就是生出来孩子也是个坏种。
一个坏种,可以毁了整个家族的百年基业。
杜若岚偷眼瞧着雁夫人面上的表情,眼见着阴沉了下来。
心里有了成算。
小丫鬟姜儿又朝着雁大人那头努了努嘴。
杜若岚看过去,见雁大人也一脸肃穆,想必也是想到了一处去。
便又更多了几分把握。
一个心志病的公主,怎么可能承担得了为雁家延续香火的重任?
只要有了裂痕,她就有辗转腾挪的机会。
而德康公主却像是不打算将这礼物接过来似的,半天了也不伸手,只冷冷地看着杜若岚。
杜若岚像是因为公主不肯收她的礼物,而面露羞怯,两只手开始搅起帕子。
而那手指上还贴着药膏,不知是上回做酒蒸羊羔肉的伤还未痊愈,还是缝这肚兜又添的新伤。
总之她特意举起帕子来,就是为了让雁南飞看见她受伤的手指。
“不必了。”
雁南飞冷冷道。
“将来我有了儿子也会是当今圣上的外孙。
皇氏子孙不论内衣外穿都有内务司督办,穿不得民间手艺。
下回别再做这种事了。
府里什么样的绣娘没有?
哪用你这般戳伤了手指做一件孩子穿的肚兜?”
杜若岚峨眉轻皱,满脸委屈,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仔细咂摸着雁南飞冷硬的话,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关心的成分在其中。
他还是注意到她受伤了,并不是完全对她熟视无睹。
他一次一次地劝她不要做这些琐碎的事,谁知不是另外一种关怀呢?
他就没有可能是心疼她,却不会表达,才每次都说这样伤人的话?
可雁南飞下一句,就将杜若岚的迷思全打碎。
只听他冰凉着声调说:
“假若你的血渍污秽粘上了,给刚出生的孩子穿也晦气。”
第84章二哥抱着福福从侧门走了!
晦气?
杜若岚愣在原地,嘴巴像被钓上岸的死鱼一样张着几乎合不上。
雁南飞此前虽也冷硬,但总会在人前给足她脸面,从未如此当众羞辱过她。
刚刚他竟然在所有人面前说她缝的东西晦气。
杜若岚浑身回血,一时站不稳一个踉跄倒退了半步。
被姜儿及时搀扶住。
“小姐,你怎么了?”
“无事。”
杜若岚咬着牙,端着最后的体面,轻声回了一句。
雁夫人见雁南飞如此对待杜若岚,心里不是滋味。
竟然拦住了雁南飞和福福。
“你们两个随我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们夫妻谈。”
雁大人眉头又皱成了一坨,生怕雁夫人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让雁南飞更加腻烦,刚要出声阻止。
却见雁南飞突然在正厅里快速扫视一周,目光落到了大哥雁南耀的身上。
急切地问:“雁南辉呢?”
二哥都不喊了,雁南飞这是出什么事了?
雁南耀一脸茫然,雁南辉又不归他负责,他怎么知道雁南辉去了哪里?
就是雁南辉来这一趟,都不在雁南耀的预料之中。
雁南耀诚实地摇了摇头。
却见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弟弟雁南飞脸上表情精彩,明显是慌了。
看来雁南飞这离不开狐狸的毛病是愈发严重了,想不到这狐狸竟对他如此重要。
雁南荀突然说:“二哥刚刚抱着福福从侧门走了!”
……
“你再不说话,我就松手了。”
沈星渡被雁南辉捂着嘴偷偷抱出了雁府。
一路来到了晋河边上,匆匆登上一艘华丽的画舫。
今日原是御史台三院六司的私下聚会的日子。
画舫之上早就莺歌艳艳,推杯换盏,之所以靠在岸边不走,就是在等雁南辉的大驾。
雁南辉才一登船,画舫就收了船锚,驶离了岸边。
这会儿沈星渡正被雁南辉双手举着,从画舫最高的雅间窗口伸出船舷之外,脚下悬空,寒风吹得黑色的狐狸毛在风中乱舞。
只要雁南辉一松手,沈星渡就要掉进晋河之中,被湍急的河水卷走。
这人明明和雁南飞长得这样相似,怎么性格如此疯癫?
沈星渡浑身颤抖着,眼圈湿漉漉的,咬紧了牙关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以为昨天的惊险,已经是极限。
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等着她。
她虽然不会泅水,福福却是会水的。
试探着侧过头向下看去,是翻滚的河水。
从这样高的地方掉下去,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她打量着雁南辉,判断不出这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会将她扔进河里。
“雁大人,您这是做甚?
快来喝酒啊!
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
这狐狸不是雁将军那只吗?
怎么舍得让您给抱出来了?”
雁南辉被雅间里的同僚打断,回过头来哂笑道:
“他当然舍不得,这是我偷出来的。
待会儿雁南飞打上门来,你们几个不想被误伤就赶快找个好地方躲一躲。”
雅间内的几人俱是愣了一下,互相对视着,继而爆发笑声。
一个看起来比雁南辉年还长些的官员,怀里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举着酒盏不以为意道:
“雁大人真是说笑了,您怎么说也是雁将军的兄长。
他怎会为了一只狐狸与您反目。
这又不是话本子里头的狐狸精~哈哈哈~”
不是狐狸精么?
那可不见得。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眉眼猥琐的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问:
“雁大人,我们每回见雁将军,他都是狐狸不离身的。
就是上朝都带着呢!
那雁将军昨日洞房的时候……也带着这狐狸吗?
昂?
这狐狸若是真会说人言,那岂不是可以给我们讲讲大将军与公主婚帐里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