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的戒备同样森严，外围围着两队护卫交替巡逻。

　　她们寻了机会，才从一道隐蔽的缺口处钻进了院子。

　　和外面的重重包围不同，院子里空无一人，连洒扫的仆人都不见一个。

　　姜予微将自己反锁在厢房里。

　　屋里昏暗暗的，透不见一点光亮。

　　姜揽月就这样隔着狭小的门缝朝里看去，眼眶瞬间通红。

　　往日总是将背挺得直直的阿姐，此刻弯着腰驮着背，枯坐在红橡木书桌旁，默默的看着眼前挂起的一幅画像。

　　里面实在太黑了，她看不清那幅画上画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阿姐的孤独和绝望。

　　姜揽月再也冷静不下来，带着哭腔开口：“阿姐，阿爹不是一直把你当做接班人培养？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连我都不愿意见了？”

　　隔着一扇门的姜予微筋疲力尽，好像血已经冻成了冰，心也凝成了块儿，安静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揽月，听阿姐的话，你现在立刻回家，和顾邢川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掺和进来。”

　　“如今他野心太大了，竟要和洋人联手，从云城打出去，打破如今各地军阀相互牵制的局面。而且，他现在除了那些洋人，谁都不信，谁都是企图扰乱他计划的间谍，他哪里还需要什么接班人，如今我只怕是他的眼中刺。”

　　她说着叹了口气，声音里又扬起了些许疼惜：“常司尚之，逍遥自在。揽月，阿姐只愿你像这名字一样，一辈子逍遥快乐，不被这些事所烦扰，好好当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名媛贵女。”

　　从别院离开，姜揽月看着蔚蓝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头顶的太阳异常刺眼，竟让她对脚下的这片土地产生了茫然无措的情感。

　　身后，刚才还正交替巡逻的护卫此刻整整齐齐的立于别院的大门前。

　　领头的将领坚毅的嗓音透过人群传进她的耳朵里：“传元帅口令，姜少校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有违军德，罚二十军棍，即日起在别院修养。”

　　说是修养，不过是变相的软禁，甚至于将阿姐的实权也收了回来。

　　一时间，她忍不住屏住呼吸，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没过几日，一个噩耗传遍云城。

　　曾经姜元帅身边的得力副官，被贬去矿场务工一周，遇到了山洞坍塌，一家人全部被困在其中，矿场负责人及时向上请示进行救援。

　　却在三天后才收到姜元帅亲自发的电报：立刻封禁矿场，填补矿洞，不过是区区反贼，死不足惜。

　　阿姐被剥夺了实权，婆家一家又被活活困死在矿洞，阿爹眼里如今当真容不下任何人...

　　原本豪爽大义，一心一意为云城百姓着想的阿爹为何会变成这样，姜揽月想不出，也想不透。

　　只不过，她还是打算去看看顾邢川，哪怕他并不想见她。

　　客房内，精致的绿珠璎珞电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顾邢川背着光坐在软床上，脸色阴沉地像是和黑暗融为一体。

　　姜揽月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忍不住蹙了蹙眉，眉眼之间的不喜成了压倒顾邢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脸的怒火的起身，狠狠将姜揽月掼到了床上，语带嫌恶的开口：“想我顾家儿郎随着姜子由那老儿在战场上厮杀那么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竟在他嘴里落得个死不足惜？”

　　姜揽月本来挣扎的手停了下来，脸色跟着苍白的难看。

　　“若不是你仗着身份，逼他用我一家性命相逼，我怎会娶你这毒妇。害我与我家人、心爱之人不得相守，姜揽月，你们姜家当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他说完，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开始撕扯她身上单薄的衣裙。

　　姜揽月像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想要避开，却又被男人压迫的身躯牢牢地禁锢在原地。

　　她看着男人眼中的讥讽，脖颈旁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顾邢川撕磨着她的伤口，逐渐暧昧的氛围被他的一句话打破：“姜揽月，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第五章

　　顾不得难过，姜揽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她看着在黑暗里顾邢川一双火烧一般的眼睛，像一头饿狼，忍不住慌乱道：“邢川，你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

　　疼痛和恐惧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发出巨大的呜咽声。

　　可顾邢川却好似听不到一样，只会一味地夺取。

　　姜揽月在意识迷离之际，隐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语气阴沉道：“放开你？那你们谁又曾放过我！”

　　男人的肌肤滚烫地像是要把她融化了，本该是爱人之间亲密的情事，此刻变成了一把羞辱姜揽月最尖利的刀。

　　她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头顶雪白的吊顶，突然想起记忆中那个不羁随性、自由肆意的少年。

　　此时，却在用他最尖利的爪牙伤害着自己。

　　她对年少时的他所拥有的光环，也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渐渐暗淡。

　　姜揽月屈辱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划过耳鬓，没入枕头，她却不敢再发出一言。

　　怕再次惹怒身上的人，也怕这般狼狈的自己被第三个人看见，因此，苦楚只能她独自吞下。

　　直到天微微亮，这场酷刑才宣告结束。

　　顾邢川抽身而出，再未看她一眼，便疾步离开了。

　　未关紧的房门吹进来的风拂过她未着寸缕的身体，激起一阵寒意。

　　姜揽月想起这场情事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和从头都尾都衣着整齐的顾邢川，屈辱感像巨浪般朝她汹涌而来。

　　她的心好痛，痛的像是碎成了一片一片。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就那样麻木的躺在原地，眼里的光亮紧接着一点点湮灭。

　　每月月底，是姜家的家宴。

　　这次，正巧遇上了姜揽月新婚，姜父打算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

　　便让她去城西的锦悦大酒店去订几桌酒席。

　　刚一踏进酒店的大门，她本来开心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二楼未关紧的一间包厢里，熟悉的身影映在她眼前。

　　顾邢川穿着一套定制的深蓝色羊毛西装，怀里揽着一个穿着湖蓝色旗袍、身材姣好的女子。

　　姜揽月下意识停住脚步，将视线牢牢地锁在两人身上。

　　和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同，顾邢川看着怀中女子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快要将人溺毙其中。

　　那是自己都未曾看过的，他爱人的模样。

　　一瞬间，姜揽月突然觉得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她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世间一切终究是镜花水月，强求毋庸。

　　她匆匆订好了酒席，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只是两人情投意合相拥的画面始终浮现在她眼前，避无可避。

　　她突然想起，她和顾邢川的初见。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军队找阿爹，但恰逢他们要出去打仗。

　　没办法，她只能隔着人群担忧的看他一眼，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顾邢川。

　　像是看出她的担心，并没比她大多少的少年握紧了她的手，语调散漫却透着力量的安慰她。

　　那场仗打了多久，她就在军营里呆了多久，顾邢川也陪了她多久。

　　但没等等来战争胜利的号角，家里传来的家书就让她立刻返家。

　　那天，她和顾邢川道别了很久，约好了下次一定要再见。

　　但这一分离，就是整整八年。

　　如今她回来了，他却早就忘了和她之间的约定。

　　姜揽月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小小的弹壳，眼角眉梢都泛着温柔的情意。

　　顾邢川走进来是看到的就是她这样的表情，只是，还没等自己看清她手里拿了什么，姜揽月便像是受到惊吓般将手里的东西迅速收了起来。

　　看着她看到自己时，立刻冷下来的脸色，他感觉心里一阵烦躁，转身打算加快步子离开。

　　“顾邢川，”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缓解了他心里的烦躁。

　　姜揽月想明白了，世间事并非强求就能有结果，与其互相折磨，她不如放他自由，让两人之间的局面也能好看些。

　　“若是你有心爱的姑娘，就把她带回来吧，总好过相爱之人不能相守。”

　　本来缓解的内心瞬间又腾起怒火，顾邢川转身朝人走去，大掌用力扼住女人的下巴，语带恶意：“不能相守？姜揽月，我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