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沅皓随即整理妆容而来。
又过许久,霍容恺面沉如水地出现。
他满脸的愤怒昭然若揭,满腔怒意难以忽视。
他大步上前,沉声说:“你带……他去吧。”嬋
言毕,霍容恺拂袖而去。
他疾步返回熏风院,对着还没起床的司南枝,罕有地发了脾气:“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望着霍容恺怒容满面的背影渐行渐远,抱琴满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呢?”
霍沅皓也跟着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谭羡鱼寻求答案。
谭羡鱼轻松地摆了摆手,道:“随他去吧,反正我们也没招惹他生气。”
责任自然轮不到他们来担。
抱琴细想之下,的确如此。嬋
于是她说:“夫人,准备带回的礼物都已收拾妥当,奴婢已经吩咐他们在外头等候了。”
谭羡鱼轻轻颔首:“那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遂即出门,登上宽敞稳实的马车,沿途直奔侍郎府而行。
两家虽同处京城,却一南一北,往来一趟需得一炷香的时间。
离家多日,谭羡鱼归心如箭,然京城之内禁止策马疾驰,她只好掀起窗帘,向外张望,以分散思乡之情。
路上,一行押着囚犯的士兵队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囚犯约摸三十多人,老幼妇孺皆有,手脚皆被枷锁束缚,衣物虽破旧污秽,仍可辨认出材质的昂贵,显然这些人在沦为阶下囚前非富即贵。嬋
士兵行动,通常关乎朝政。
前世此时,她还深陷侯府家务,无暇他顾,对眼前之事并不明晰。
不过,谭羡鱼对此兴趣寥寥。
最终,马车稳稳停在了侍郎府的大门前。
侍郎府显赫一时,府邸气派非凡,两尊威猛的石狮守护着门庭,尽管门外并不像别的重臣府第那样有士兵站岗,却自有一种庄重之气,使人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甫一停下,谭羡鱼现身,即刻有一队士兵从府内小跑而出。
领头的快步上前,恭敬向谭羡鱼拱手行礼:“姑娘。”嬋
谭羡鱼轻轻应了一声,手指向后方的马车指示道:“你们过去帮忙,把东西搬下来。”
话语刚落,后方的士兵便迅速行动起来。
谭羡鱼在抱琴的搀扶下缓缓下车,边步入府内边问道:“爹娘可在家?还有我的几位兄长和嫂嫂呢?”
领头的紧随其后:“都在府里。”
谭羡鱼眉毛一挑,心中暗喜。
看样子,今日归来正逢其时。
她步履不停,穿越垂花门,踏入后院。嬋
家永远是家,哪怕跨越了一个轮回,多年未至,这里的一切仍然熟悉,闭着眼也能找到每一条路。
侍郎府与侯府截然不同。
侯府遍地花开,一看便是安逸之地,相比之下,娘家的景色朴素许多,偌大的府邸中,似乎仅仅是为了点缀而随意种植了一些绿植。
谭羡鱼步入主院,靠近正厅,里面便传来交谈声:“今日押解进京的,竟是黔州府尹?”
“是的,听说黔州府尹贪婪无度,暴政连连,百姓早已不满,只是和京城相隔遥远,消息未能及时传达罢了。”
“那些绣衣使倒真有些本事。”
“然而绣衣使成立仅一年,就能直接惩治府尹,这样的权力……”嬋
厅内一片沉寂,众人神色各异。
正当此时,谭羡鱼步入屋内。
第9章 莫要辜负
众人初见她,先是愣怔片刻,随即掀起惊涛骇浪:“羡鱼?!”谯
“你这丫头怎的突然现身,也不事先捎个信来!”一位妇人边说边离座,迈步向她靠近,牵着她步入厅堂。
“娘……”谭羡鱼神情尚有几分迷离。
手掌传递的暖意真切无比,渗透至四肢百骸,直至心间漾起层层温暖。
直至被搀扶着坐下,谭羡鱼仍未完全回过神。
谭川眨眨眼,面露惊惧:“糟了,小妹傻了!”
话音甫落,脑袋突遭一拳:“你才傻了呢!”
谭川捂头龇牙,对着施暴的妻子敢怒不敢言。谯
谭羡鱼望着眼前这群生动而温馨的亲人,终于清醒过来。
谭老太太语气夹杂忧虑:“羡鱼,莫非侯府出了什么状况?我听说侯府昨日纳了侧室,该不会……”
谭羡鱼打断她:“没事儿,娘,一切都好。”
众人见她不愿详谈,交换眼神后也未再追问。
毕竟是自家出门的女儿,他们深知,谭羡鱼并非有难独吞之人,真遇难题,定会坦诚相告。
她若不说,恐怕确实无甚大事。
区纳侧,对外亦不足挂齿。谯
众人渐渐松弛下来。
一杯温茶饮毕,谭羡鱼言:“爹,我收养了两个儿子,如今到了学习启蒙的时候,我想送他们入族学。”
此语一出,室内顿时寂静无声。
最终,是柳二夫人尖声打破了沉默:“你说收养了两个儿子,什么意思?!”
言罢,她不由自主转向跪在门边的孩子。
众人也随之望向霍沅皓。
侍郎府中,即便是女子也曾历经战场,此刻气势汹涌,霍沅皓面色煞白。谯
“这孩子我亲自选定,别吓着他,”谭羡鱼道,“言归正传,族学之事。”
众人收回视线,谭旭神色复杂:“关于族学……羡鱼,或许你再考虑考虑?”
若是谭羡鱼亲生,不待她提,他们早已将孩子迎入学堂,但这孩子虽乖巧,却非谭羡鱼所出。
非谭羡鱼之血脉,在他们眼里便是外人。
“羡鱼,”谭老太太开口,语中含着凛冽,“是不是婆家待你不善。”
谭老太太言毕,厅内的氛围陡然沉重。
谭羡鱼无奈道:“并无此事,娘,莫胡思乱想。”谯
“何为胡思乱想,妹子,若侯府真对你好,怎会让你过继他人之子?”温大夫人发问。
同为女性,无人比她们更明了,收养子女意味着自承无力,难以延续血脉。
谭羡鱼抿唇:“我心中有数。”
言至此,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谭旭。
与女儿的眼神交汇,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唯有叹息:“罢了,就让他们入学吧。”
“多谢父亲。”
话语方落,额头却被轻轻一弹。谯
谭旭力道虽轻,却在她白嫩皮肤上留下淡淡红印。
谭旭瞪眼望她:“臭丫头,跟家人客气什么,再说这生疏话,小心揍你!”
“臭老头,这么重干吗!”谭老太太扬手,一掌拍在谭旭后脑勺。
谭旭下意识扶住把手,才免于跌倒。
他面无表情,连怒都不敢。
谭旭的目光轻轻掠过仍旧跪地的孩子,喉咙微动,发出两声轻咳,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话语铺垫,这才开口道:“罢了,起身吧。”
霍沅皓下意识地望向谭羡鱼,等到她轻微颔首示意,方才缓缓站直身躯。谯
周围的目光tຊ再度聚焦于他,细细审视。
他的身形消瘦,衣物挂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披在竹竿上一般,然而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透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意外地让人感到几分舒心。
“既已认下两名孩子,为何只带来一位?”谭逸发问道。
作为家中长子,谭逸性情温文尔雅,连嗓音都透着柔和,看上去全然没有武将出身的粗犷之态。
然而,他的武器是沉重的长槊。
百来斤的长槊在他手中如同玩具般轻松自如。
谭羡鱼抿紧了嘴唇,轻声道:“另一位是由我婆母与侯爷共同选定的。”谯
此言一出,众人了然于胸。
一个由她亲自挑选,另一个则是老太太与靖国侯的决定,亲近疏远,一目了然。
谭老太太嗤笑一声:“这侯府,真是有本事!”
谭旭的面色亦是一沉。
他端起茶杯,目光与谭逸交汇。
谭逸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