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开手臂。”
沈初涵倒也没有扭捏,一咬牙便在左手手臂上哗啦出一道三尺长的伤口。
“这样吗?”
鲜血顺着手臂,如雨珠一般落入银盘中。
阿伍爬过来,想要舔舐沈初涵仍在滴血的伤口,被符戾厉声呵斥:“阿伍!走开!”
白狼耷拉着脑袋又缩回了角落里。
血流了一大盘,沈初涵的眼前开始有了重影。
“够了。”符戾的声音在耳畔清晰传来,才让沈初涵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
沈初涵垂眸,就见符戾将手帕紧紧缠于她的手臂上。
他的声音十分冷淡:“你可不是一次性的‘药罐子’,给我把血止住了。”
“我付出那么多,怎么着也得收回本。”
沈初涵还没出声,剧痛忽地袭来,从胸膛蔓延至全身,浑身似乎没一处是完整的。
一颗圆圆的药被冰冷指尖塞进嘴里。
疼痛稍缓,困意涌上,沈初涵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屋里的血腥味仍未散去。
沈初涵坐起身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半晌,无人应。
沈初涵呢喃着:“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没有见过符戾究竟是如何制药的,也不知他是如何治病的。
沈初涵每回都会昏过去,醒来时屋里都会有一股重重的血的气味,她总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血。
好奇心使然,沈初涵用指尖戳破窗户的一个小洞,想要看看里面。
这时,符戾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6章
沈初涵浑身一颤。
半夜里有人忽地在背后出声,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沈初涵转过身,半真半假道:“我担心你。”
今夜的月光很亮,从窗沿爬进来,无需烛光沈初涵也能看清对面的人。
京城的女子称符戾为“京城第一美男子”,沈初涵之前只觉过于夸张,如今忽觉也并非不无道理。
符戾的身形略显瘦削,却并不显单薄,衣衫半敞,月光般白的肌肤,隐隐露出腰线的弧度。
棱角分明的面容,薄唇比那蔷薇还要艳丽,那双桃花眼仿佛看谁都温柔至极。
符戾挑眉看她,直至盯得沈初涵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他才戏谑道:“我死不了,你放心,即便是死,我死之前绝对会带上你一起的。”
沈初涵愣了一下。
她在符戾身上亦闻到了血腥味。
沈初涵的视线下移到符戾的腰间,才发觉那里的衣裳渗着点点红色。
她的眸光一颤。
符戾顺着她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十分自然地拢了拢衣裳,扣住沈初涵的肩就将她转了个圈,声音轻佻,动作却不容拒绝。
“阿棠,男女授受不亲,你再看可是要负责的。”
“时候不早了,回房吧,明日还需出门。”
沈初涵就这么被赶回了房。
可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为何符戾从不让她看治疗过程?
第二日。
清晨时分,昏昏欲睡的沈初涵被敲门声吵醒。
沈初涵起身打开门,门外的是懒洋洋打着呵欠的符戾。
分明往日里符戾都是晌午才起身的,沈初涵疑惑道:“怎么了?”
符戾无奈又无言地看了她一眼,才说:“我昨天不是说了,今日要出门?”
沈初涵愣住,回想起来,的确如此。
接着,一个竹编的箱子就被丢到她手里,是符戾的工具箱。
即便相处了数日,沈初涵仍不知符戾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像是大夫,又像是商贩,又像是贩卖情报的贩子……简而言之,好像他什么都做。
“拿着,走吧。”
符戾解释道:“离京时间推迟半月,沈老夫人邀我过去。”
“沈老夫人?”
“便是那沈将军的母亲。”
沈初涵点头。
沈将军……
她这几日戴着斗笠在街上时,倒也听闻过不少关于她的事。
传言中,这位沈将军忍辱负重一生,受尽苦难,只为了守下一个人命关天的秘密。
当秘密不再需要她以命相守之时,她又毅然决然地投身入战场,以身御敌,换来了千万人的活路,守住了岌岌可危的城墙。
最后这位沈将军死在了战火纷乱之中,死无全尸,只剩下一柄断掉的红缨枪。
她终于如愿回了家,却只剩下一个排位和一支枪。
沈初涵心中默默为她祈求:愿她的灵魂已安然归家。
一刻钟后,沈府。
沈初涵跟在符戾身后,缓缓走进府中。
透过黑纱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搀扶下走出。
不知为何,从靠近沈府的那一刻起,沈初涵就觉心口闷闷的。
她攥紧了心口,尽量轻缓地喘着气。
忽地,就听那名少年开口:“这位姐姐可是有何不适?”
第27章
闻声,沈初涵微微一颤。
其余人也不禁看了过来。
符戾微微扬眉,似在问她怎么回事。
沈老夫人亦看着她,瞳孔微张,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沈初涵不免有些拘谨,垂眸作揖道:“实在抱歉,想来是将军府威严,使得在下有些紧张,我去门外等公子传唤。”
语落,沈初涵便躬身退出了大厅。
身后又听见少年的声音:“若礼当尽地主之谊,去照看一番。”
那位少年也跟随着一同走了出来。
沈初涵有些怔愣,他在刻意与自己拉近距离。
可她也明白,她应当是又被错认为是那位沈将军了。
沈初涵暗自轻叹一口气。
心说:“若她真是那刚烈勇敢的沈将军,那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她不过是一个身患剧毒的普通人,没有那么坚韧不拔、没有那么深的家国大义。”
退至门外,沈若礼领着她来到院中的凉亭之中。
沈若礼命人上了一盏茶,轻声问:“姐姐如何称呼?”
“少将军唤我阿棠便是。”
沈初涵淡淡回答。
沈若礼愣了一下,在口中轻声复述了一遍:“阿棠……”
都说沈家少将军沈若礼人如其名,若礼数懂人情,练功刻苦,少年老成。
如今看来,倒也不假,面前的少年言行举止之间,皆令沈初涵感到舒适。
沈初涵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直言说:“少将军果真如传言中那般优秀,沈家两位将军皆是架海金梁,想来沈老夫人可谓教子有方。”
沈初涵的本意是表明自己的欣赏,可话说出口后,沈若礼的神情却有些僵硬。
她倏然闭嘴。
寂静了几息后,沈初涵开口道歉:“若有何冒犯,是在下无知,还请少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沈若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无事,并非是你的缘故,只是想到了我的姐姐。”
他抬眸望进沈初涵的眼,隔着一层黑纱。
沈若礼问:“阿棠姑娘会舞枪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沈初涵有些茫然,她缓缓道:“应当是不会的。”
“应当?”
沈初涵直言:“未曾尝试过,所以不知。”
她醒来还不久,就连对于自己本身都还有许多地方未弄清楚。
沈若礼眸光微闪:“阿棠姐姐,可要试试?”
沈初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院中便有一杆枪!
她心中莫名发痒,却踌躇道:“是否有些不妥……”
毕竟今日与符戾前来可是为了正事,虽她并不清楚具体何事,可在沈家院中耍枪实在是有失礼节。
在她犹豫之时,沈若礼已然起身,拿起那长枪便向她抛来:“有何不妥,我沈家在京中便开了一间武馆,常有弟子会来沈家求教。”
沈初涵不假思索便接住了,抓紧在手中,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下人端上来一柄新的长枪,递到沈若礼手中,他接过枪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