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枝白梅,姜雪月就知是沈正烽回来了。
她高兴得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匆匆忙忙起身跑到院子里。
就看到那树白梅下,沈正烽高大如松柏的背影。
几乎没有任何犹疑,姜雪月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正烽哥,我好想你。”
“看到白梅,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沈正烽转过头,拉起姜雪月细白的手细细摩挲,惯常冷肃的眸眼里,也难以掩饰住喜悦与温情。
他笑了笑,开口道:“嗯,我回来了。”
姜雪月娇艳的面庞上,笑意展露,她连忙问:“什么时候到的?”
“凌晨。”
“怎么不去休息,就在院子里等我?”
“我想你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我。”
姜雪月听到这话,脸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低头不语。
两人对彼此的思念,就像是瓶子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了。
他没有任何顾虑,伸手将姜雪月只想要投入沈正烽的怀抱,汲取彼此身上的气息。
心里那处难受,都好像缓解了一些。
沈正烽回来之后。
双方家庭都欢天喜地筹办婚礼,确定婚期,又去供销社买了许许多多的结婚用品。
被子被褥脸盆衣服,姜雪月的房门都塞不下。
不仅如此,为了表示对这桩婚事的诚意,沈父沈母,还给小两口买了当下时兴的四大件。
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还有一块瑞士进口的手表。
结婚那天,是个艳阳天。
门口鞭炮轰鸣,两家的亲人,邻居同学战友,很多都来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婚礼结束,送走宾客。
在两人的婚房里,头顶的白炽灯幽幽发着橘光,在墙壁上,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沈正烽压抑住内心的悸动,慢慢解开军装扣子,面前的姜雪月,比以往更加娇艳,胭脂衬得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蔷薇花。
沈正烽漆黑的眼眸中蕴藏着炽热,他一边解开扣子,一边慢慢低头下去,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看着那鲜红欲滴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这一贴可不得了,如同冷水入了热油锅,一发不可收拾……
第21章
薄唇微凉,沈正烽辗转研磨,一点点往里渗入。
像是要汲取尽她嘴里甘甜的汁液。
两人靠得太近,姜雪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思绪也迷醉了。
不知道何时,灯光熄灭,不知道何时,两人躺到了床上。
沈正烽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一阵沙沙声让姜雪月的思绪越发涣散。
沈正烽身体素质极好,又在边疆历练过,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那晚上,抱着姜雪月白皙细腻的身体不知疲倦,硬生生到了凌晨,逼得姜雪月求饶,这才罢休。
不过姜雪月熟睡后,他又去冲了一边冷水澡,这才彻彻底底偃旗息鼓。
清早起床,姜雪月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般,又疼又酸。
起床一看,那罪魁祸首,竟然已经做好了早餐。
一碗色泽鲜亮的面条,上面堆满了肉,撒上翠绿的葱花,香气直往姜雪月鼻子里蹿。
本来是出来兴师问罪的,现在馋虫被勾动,哪里还有兴师问罪的心思。
只待坐上饭桌,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细细咀嚼,肉香混在着面的劲道在唇齿间炸开。
吃人嘴短,姜雪月也没好意思再说话。
新婚那段时间,是姜雪月和沈正烽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
可这些,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三天后。
姜家的门被人敲响。
姜母匆匆忙忙过去开门,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挺拔如松的男人。
正是她的女婿,沈正烽。
好几年不见,沈正烽身上气息越发凛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到来,姜母并不觉意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雪月要下午才能回来,你你先进屋等等吧。”
听姜母这个语气,想必他早就知道姜雪月还活着,为什么就连她也不肯透露分毫呢?
沈正烽心里像是有几根细线在拉扯,可是他没有直说,踏着沉重的步履进了门。
另一边,姜雪月已经排练完毕。
她换下训练服,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家。
刚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那棵白梅树下的熟悉身影。
哪怕已经三年不曾生活在一起,可只一眼,便像是深深烙进姜雪月心里那样深刻。
她脚步一怔,手指也不可遏制的紧了紧。
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上前。
还是沈正烽听到了背后的响动,转过身来。
那双眼,就如同鹰隼般锐利。
可是落到她的身上,又多了几分温情。
有的时候,姜雪月真的弄不懂沈正烽,明明不爱她了,却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究竟是为什么?
姜雪月稍微低了低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接着,她缓慢的上前来。
“什么时候来的?”
沈正烽的声音有些哑:“上午就来了。”
姜雪月顿了下,回答道:“进屋吧,我们聊聊。”
沈正烽没有异议,亦步亦趋跟着她。
一进姜雪月的卧室,沈正烽便下意识皱了皱眉。
只因为他发现,这个房间里,曾经有过许许多多属于两人的回忆。
如今竟然不见了踪迹。
而姜雪月走到窗边,转身过来,对沈正烽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正烽哥,我们离婚吧。”
第22章
“离婚”这两个字落下来。
沈正烽脸色微变,心就好像是被一块胶纸粘连,不能转动。
分开三年,想了三年,悔了三年。
好不容易知道她还活着,没想到,姜雪月竟然要和他离婚。
沈正烽像是跌入了冰河里,四肢被冻得发硬,完全失了力气。
晃了一会儿神,沈正烽才被拉回现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从齿缝之中说出自己的回应:“离婚,永远不可能!”
姜雪月手指捏紧,眉头也不理解地紧蹙。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何不离婚,让两人都得以解脱。”
没有爱情,这话,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剪刀,直接插进了沈正烽的心脏里。
搅动里面的血肉,拉扯其中的筋膜,让他一阵钝痛。
沈正烽双目猩红,像是染了血一样,喉咙也像是被刀片划伤,沙哑的,艰难的,说出口:“可我一直爱你。”
闻言,姜雪月心里,像是有道惊雷,在轰然炸开。
“爱我?”她不敢置信。
沈正烽喉间滞涩,却一字一顿:“我从未爱过余梦君,此生,我只爱过你一人。”
“可当初……”
“当初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没有处理好这一切,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本心,也不想被你误会,雪月,从我察觉到喜欢你那一刻起,度过余生的人,我从未考虑第二个。”
姜雪月一时沉默,不知该作何回答。
沈正烽来到她的面前,目光之中,是少见的温柔。
“你要离婚,我同意,雪月,我不怪你这么多年躲着我,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听到这话,姜雪月缓慢地抬起头。
可是沈正烽却适时地转过身去。
“回去之后,我会和上级报告,解除与你的婚姻关系。”
他说着抬腿,就要离开,可是姜雪月却叫住了他:“正烽哥,你等一下。”
沈正烽脚步骤停。
他以为姜雪月改变了主意,他以为姜雪月放不下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
不曾想,姜雪月随之说出口的下一句话是:“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拿走吧。”
沈正烽一愣,扭过头,只见姜雪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
打开来,里面放置着这三年以来,沈正烽给姜父姜母寄的钱和票,此外,还有个玉手镯。
记得这个玉手镯,是沈正烽送给她的,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可没想到,姜雪月竟然会连同他这三年寄来的钱财一起还给他。
足见,要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沈正烽目光中的哀伤掩饰不去,最终,他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说了一个“好”字。
可是那盒东西,沈正烽却并未拿走。
只是说了一句:“是我送出的,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留着吧,实在不想看,就扔了。”
说完这句话,沈正烽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三个月后,姜雪月正准备去文工团训练,门口邮递员停下自行车。
“98号姜雪月,有你的信件。”
姜雪月一愣,接过了信件。
她低头一看,发现这封信,是从东部战区发过来的,想必是来自沈正烽写给她的。
姜雪月犹疑片刻,将心拆开。
却发现,这封信不是沈正烽写的,而是沈正烽发过来的,两人的离婚证件!
第23章
看着这纸离婚证件,姜雪月手指骤紧张,失了许久的神。
那么美好的开始,没想到走到如今,两人终成陌路。
姜雪月没法准确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难过吗?悲伤吗?是庆幸获得自由,还是怀念过往。
种种情绪糅杂,没法彻底说清楚。
只是,姜雪月知道,她已经彻底摆脱了前世早死的命运。
初夏的日光照射在姜雪月身上,枝头上绿意盎然,鸟鸣婉转,活着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