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力的事情暴露出去,那是她目前唯一的倚仗了。
等进入更深处,有枝叶遮挡,她确定暗卫看不到后才放心脚步轻点,用了内力加快了速度。
陌生的地方,她只能靠树叶生长的方向寻路,但白日还好,若是夜晚就很难办了。
山林不是一个过夜的好地方。
她只庆幸今日穿的是骑装,而不是繁复的宫装,不然曳地的长裙,一定会让她走三步摔一步。
现在简直是与命运互相角逐,因此温柔气喘吁吁也不敢停,终于再另一个山下,看到了人影。
那是一个捡柴的妇人,温柔拖着虚软的腿,朝她招了招手。
妇人打扮简单,手脚看起来也十分利落,她一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妙龄美人,眼睛顿时一亮。
她凑近了:“哎呦,姑娘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温柔擦了擦汗,装作柔弱的模样:“这事说来话长,请娘子救我一救,我愿将此物相赠,只求收留我几晚。”
妇人看了看温柔手中的金戒指,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救救救,你快随我来。”
温柔看出了她眼中的贪婪,也发觉了她的不对,但面上不表,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她也顾不得了,先避开暗卫再说。
妇人扶着温柔,来到山脚一块巨石处,在上面摩挲了一阵儿,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巨石后移开,下面竟然有路!
往里走,初极狭,后豁然开朗,一座村庄映入眼帘。
在温柔看清村里构造的一瞬,身后的妇人面露凶光。
这时,暗卫终于恢复了自由,他急忙施展轻功追寻温柔,但直到夜深,他也不见温柔踪迹。
这才惊觉,事情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再不敢拖延,直直回宫请了罪。
萧怀瑾淡定地吃完了炙羊腿,虽兴致缺缺,但广平王没发现他的异常。
可纷意了解他,看着他回了养心殿就一语不发,知道现下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她听完暗卫回禀,即刻咬了咬牙,想起萧怀瑾以前提醒她的话,不要轻看温柔。
抿紧了唇,心说,这回还真是被鹰啄了眼。
萧怀瑾并不意外,“下去领罚吧。”
纷意见状说道:“不若奴婢亲自去找,必然将她抓回来!”
萧怀瑾捏着一只山茶花簪,反复转着,他问纷意,说的却是:“她跑什么?”
纷意一愣,也是不解,因为温柔平日看起来胆子又怕死,后宫不说第一,也是名列前茅。
她怎么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呢?
听说温美人封住了皇上的穴道,骑马逃跑的时候,她浑身大震,久久无法相信。
这还是她平日认识的温柔吗?
等确定是真的,她只怪自己识人教人半辈子,被温柔这三脚猫功夫骗住了。
纷意自嘲,风里雨里半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了,年过半百却竟然对一个细作用了心。
更心疼萧怀瑾,他第一次待一个女人那样好,却遭背叛。
她看着萧怀瑾长大,待他如亲,忍不住沉声道:“皇上,交给奴婢吧,奴婢立即出宫将她抓回来。”
萧怀瑾嗤笑一声:“抓回来有什么用,她心野着呢。朕只是想不明白,朕对她如此宠爱包容,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今日见了广平王还蜜语甜言的,朕说了她几句,她刺了朕还敢跑,纷意,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样养不熟的人。”
纷意也是握紧了手,她也不明白啊!
胸中的怒火翻滚不息,越演越烈,萧怀瑾从未这样愤怒过。
他真的很好奇,温柔到底为什么跑。
怎么一言不合就激的她这样了,她是活腻了找死,还是另有隐情。
低头看那只簪子,雅致可爱,上面隐约还残留着温柔头油的香气。
徐徐绕绕着,让萧怀瑾更烦躁了。
“纷意,派人搜山,掘地千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改了主意,什么默默观察她的意图,他要亲自审她!
听她亲口辩白!
“奴婢遵旨,只是死活……”
“要活的。”
萧怀瑾像是随口扔下这一句,语气依旧冷漠。
纷意点头,转身而去。
而萧怀瑾心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他吩咐道:“李三元,去重华宫把温柔那两个奴婢带过来。”
如霜如月久等温柔未归,还以为她被带去养心殿承宠了,没想到来了却发现养心殿里异常骇人的气氛。
天子之威,让她们忍不住匍匐颤抖。
萧怀瑾开口:“抬起头来。”
如霜如月应声抬头,萧怀瑾想即刻下令杀人,因为他知道她们是温柔难得在意的人。
她敢背叛自己,就让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却变了。
“如霜,温美人上次做的八珍糕,你学会没有。”
因为他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广平王,他何必和两个奴婢计较。
若温柔真是因为广平王和她置气,他应该杀了广平王才对。
他下午就想杀了他!
如霜听后很是疑惑,什么?皇上叫她来养心殿竟然是问这件事。
不敢耽搁,她急忙回了:“奴婢学会了。”
“那你一分不差的做一盘。”
她谨慎的分析这句话“一分不差。”
抬眼看到了高座上的帝王,睥睨万物,俯瞰众生。
她明白了,原来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放榛子粉,怪不得让她做却没让如月。
她回:“奴婢遵旨。”
另一旁,如月惴惴不安,她等着自己的旨意。
却只听萧怀瑾道:“如月,在重华宫好好扮演温美人,她病的愈发重了,朕要留她在养心殿治病,懂了吗?”
如月心头一颤,满脑子都是温美人病了,更重了。
愧疚再次涌起,她知道自己不配,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奴婢万死,敢问皇上,温美人的病何时才能好?”
萧怀瑾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声音又冷了几分:“等她不再找死的时候。”
第64 章 姑姑我能自己选死法吗
妇人拉着温柔说她是外来人,要知会村长。
温柔表示入乡随俗,一步三喘,显得更疲惫无力了一些。
看着温柔如玉的侧脸,妇人心中一喜。
这样的姿色十几年也难得一见,看她头发披散,勾栏模样,可身上骑装料子不凡,想来是哪个达官贵人的逃妾。
那就更好了,进了这里只管威逼利诱,让她老老实实留下,不然她出去被抓到还不是死路一条。
正好把她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以后自己在村里的地位可就稳妥咯。
也不必在出去乱晃,做人牙子了,她这样想着,看温柔的目光多了几分庆幸和释然。
终于完成任务了。
当温柔进了村子里最大的小院,看到了一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和他身后涕泗横流的傻儿子,她立刻明白了。
村长用打量货物的眼光看着温柔,越看越满意。
“老五家的,你做的很好,明日起你便不用出山了,我也会告诉老五好好和你过日子,好生待你。”
闻言,妇人如临大赦,她欣喜的跪下:“谢村长大恩!”
以后不用挨打了,她的心也能放心了。
温柔目睹全程,看那村长淡淡抬了抬手,妇人才敢起身。
好家伙,她看出来了,这村长俨然一个土皇帝,架子比萧怀瑾还大。
一想到萧怀瑾,她心就一紧,赶紧把他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暗说:晦气晦气,百无禁忌。
说罢妇人起身,感恩戴德地走了,再也没留给温柔一个眼神。
温柔看出她的漠然和自私,她踏出门的时候,似乎也放心松了一口气,没再用手按在袖口,手自由地垂落在两侧。
温柔看到月光下,她手腕露出的一道道疤痕。
扭曲、狰狞。
像是无声的枷锁。
但是她不反抗伤害她的人,却又把伤害带给别人。
温柔觉得可悲又可笑。
原来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另一处牢狱。
村长想上来掰温柔的牙,像以前看牲口一样检查她。
温柔故作惊恐,听着后面的傻子拍手喊:“媳妇媳妇~”
村长回头,慈爱地看着他:“对对对,好儿子,你有媳妇了。”
他看到温柔后心中困扰多年的大石头落了地,终于也算是可以期待了,不久就能有继承的下一代了。
看到小儿子乐得手舞足蹈流着口水,把鼻涕吃进嘴里的模样,村长还是微微皱了眉,但是他还是很快又换上了笑脸。
无论如何,他已经折了一个大儿子,小儿子再不济也是他最后的血脉了。
温柔看他一回头,看向自己时嘴脸立即变化,成了高高在上的审视。
没来由的,又让她想起了萧怀瑾那个狗东西,在他朝自己伸手的一瞬,温柔用力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村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吐了一口血就昏死过去了。
而那个傻子先是一愣,正要大哭大喊,温柔疾步上前又是一掌,他也昏了。
解决了两个人,温柔跑了一天,腹中空空是真的饿了。
她往厨房走,寻觅着吃食,准备先填饱肚子,再想接下来自己何去何从。
找到几张烧饼,温柔越吃越噎,回到屋里找水喝的时候,在茶桌上看到一本村志。
温柔默默翻看,知道了这个村子的由来。
怪不得村长的儿子是傻子,那妇人要去外面捡人。
原来这个村子与世隔绝,封闭了几百年,不与外界通婚。
所以这个村里的人大多都有血缘关系,孩子要不然是怀不上,要不然生下来是十个中九个傻。
因为愚昧,这里的男人把错误都归结于女人无能,近些年才试着派妇人,独自去村外捡人碰运气。
但她们不敢走远,只能在入口处晃荡。
瞎猫撞死耗子,撞到一个算一个。
这里靠近京郊马场,因为广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