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帝挥挥手,“好,你和沈渊先下去吧。”
二人退下,良久,沉默的建帝摸了摸头顶。
他应该还没秃吧?
离开御书房,走到宫外还有一大段距离,谢承泽和沈渊一前一后走着。
寻思着好歹是原书主角,理应交好一番,谢承泽扭头朝沈渊友好一笑,抬手示意道,“沈郎,你过来。”
沈渊被他这一声“沈郎”叫得满身恶寒,但又想看看谢承泽想耍什么把戏,于是上前走到了他身侧,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殿下,有何事?”
“沈郎贵庚啊?”谢承泽闲聊道。
“沈某年庚二十一。”
“哦~本殿十九,比沈郎小两岁~”谢承泽笑吟吟道,“看来本殿应当唤沈郎一声沈兄。”
沈渊内心低呵,“殿下身份尊贵,沈某只是一介草民,愧不敢当。”
“哎~你可是太傅之孙,听闻你从小就博览群书,便是父皇都对你赞赏有加,本殿自小天资愚钝,最是仰慕沈郎这般博学多才之人。”谢承泽不遗余力地吹捧道。
沈渊拳头硬了。
一想到谢承泽也是重生的,他就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略微深沉一笑,沈渊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谢承泽脸上,状似随意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在沈某看来,殿下也有很多优点。”
谢承泽毫无防备:“哦?本殿有什么优点?”
“殿下容貌无双,倾国倾城之色,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望尘莫及,当属建安奇观。”沈渊弯唇挖苦道,只等着谢承泽恼羞成怒,露出破绽。
谢承泽嘿嘿一笑,“沈郎真是好眼光。”
沈渊:……
看着谢承泽这一副笑得纯良如小羊的模样,沈渊心中生出一丝奇怪,他一时有些举棋不定,谢承泽这到底是太会忍辱负重,还是金銮殿上那一剑把他脑子给戳傻了。
若是前者,那他恐怕比前世还要不好对付。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走到了宫门口,沈渊从宫门守卫手中取回了自己随身佩戴的青剑。
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承泽往那青剑瞥了一眼,似是十分忌惮。
略一垂眸,沈渊故意拔剑,“唰”地一声那青剑便是出了鞘,犹如料峭寒铁划在石壁之上,十分刺耳。
谢承泽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花猫,猛地朝旁边一跳,警惕地望着他。
干啥,这是干啥?
怎么突然就抽出剑来了?
原书没这剧情啊!
虽然谢承泽对书中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他却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原书中的沈渊绝对没有拔剑!
他刚刚好像没招惹沈渊什么吧?!
见谢承泽如此害怕,沈渊内心顿时冷笑。
他就知道,这把剑亲自葬送了谢承泽的命,谢承泽看见这剑怎么会不怕呢?
终究是露了马脚,谢承泽,就是重生之人。
唇间微勾起一丝冷意,沈渊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承泽,特意将那剑在他面前比划了比划,“二殿下觉得,沈某这剑如何?”
谢承泽生怕那剑落在自己身上,默默后退了两步,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好贱,和你一样。”
沈渊:?
死了一次,嘴倒是变利索了?
沈渊将那银白冷剑插回剑鞘之中,瞥了眼附近零星的马车,却不见平日里一直跟在谢承泽身边的无痕和无迹。
“听闻二殿下身边有两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今日怎么未曾得见?”沈渊状似随意问道,“沈某也爱好习武,希望与高手切磋。”
他掂量着杀掉谢承泽的可能性,拇指扣在剑鞘的尾端,将那青剑一上一下拨动着,发出规律清亮的叩响声。
“唰、咔、唰、咔。”
每一声响的停顿,都是催命的前兆。
“哦,他俩出宫给本殿买民间话本去了。”见沈渊收回了剑,谢承泽这才放下心来,诚实答道,“承欢殿里的正经书太多了,不适合打发日子。”
沈渊再次“?”了一下。
他这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谢承泽,“二殿下,还喜欢看话本?”
前世,未曾见过他看这种东西。
谢承泽羞赧地低下头,“就爱看些龙阳之好的话本,沈郎呢?若是你也喜欢,本殿可以让无迹送一些去你府里。”
沈渊:??????
见沈渊一副如遭雷劈的震撼表情,谢承泽内心不禁奸笑起来:桀桀桀。
让你刚刚拔剑吓唬我,现在傻眼了吧?
大家都是男人,谢承泽可太清楚男人最怕什么了,想必今日他说出此事,日后再龟缩在承欢殿之中,沈渊必定不愿再与他接触,恨不得离而远之。
只要不见面,两个人就生不出摩擦,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谢承泽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他故意拍拍沈渊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的身躯逐渐僵硬,他的唇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
他笑吟吟道:“沈郎,后面的路本殿与你不同路,便先回承欢殿了,你且慢走。”
是啊,他和他,绝不同路。
强忍着推开谢承泽的冲动,沈渊尽量神情自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不料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谢承泽温绵的嗓音高声嘹亮,“沈郎,本殿买了许多龙阳之好的话本,你若是真感兴趣,本殿自然不会小气!”
沈渊:……
该死,他能不能闭嘴!宫卫们都还在呢!
他回头,果不其然,周围巡逻的宫卫们皆是瞪大双眼望向他和谢承泽,一副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的震撼表情。
恐怕,不出一个晌午,二殿下和沈郎君喜爱龙阳话本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前世风光月霁、令百官闻风丧胆的权臣大人,此时此刻只能恼着火压着气,心疲力竭地朝谢承泽大吼否认:“沈某不感兴趣!”
——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当日,就连宫外的京城第一美人盛依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沈兄,你当真……”茶楼上,盛依人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沈渊,一副“我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的感慨模样。
沈渊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手中的茶杯摇摇欲碎,“是谢——是二皇子胡扯的!他自己爱看还非要扯上我!”
盛依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据我所知,二殿下最是忌讳这个,前几年的琼林宴上,有个探花郎喝醉了酒,误将二殿下当作女子,只是赋诗了一首便被二殿下给……”
后面的话不便多说,建帝溺爱二殿下,再加上那诗确有几分旖旎臆想的意思,那探花郎可是直接被下牢砍了头。
此事盛依人不好作评价,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兼礼部侍郎之嫡女,也免不了被人拿来凭空臆想,拈名去字地落入那话本之中,成了独爱落魄户学子、甘愿为其洗手作羹汤的女角。
连她都嫌弃不喜得很,二殿下身为男子被男人臆想,脾气又不好,恼火杀人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得知二殿下竟喜好那种书,盛依人第一想法就是,假的,绝对是假的,造谣。
估计二殿下是被沈渊给拖累了。
瞧见盛依人那不信任的眼神,沈渊便是愈发头疼,茶座上的另一位青衣男子,此时温声开口,“依人,你我二人皆和沈兄一起长大,他是不是那种人,我们最是清楚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盛依人耸耸肩,不以为然。
虽说一起长大,可沈渊毕竟跟着沈太傅离京多年,谁知道走南闯北之时,有没有沾染上什么特殊的癖好。
“你放心,我没有偏见。”盛依人拍拍胸脯保证道,“当然,我也信你没有。”
这话丝毫没有安慰到沈渊,而且,他头疼,不仅仅是因为谣言,更是因为如今的谢承泽,脾性滑溜无耻到让他多了几分棘手的错觉。
初次交锋,他便好似落入了下风。
但……
来日方长,谁输谁赢,他必定会稳操胜券。
第7章兢兢业业二皇子,咸鱼达人谢承泽
太子东宫。
谢瑾瑜与建帝想法一致,能落入最后一名的,必然是家贫廉官。
惩罚半年俸禄无异于雪上加霜,谢瑾瑜派人去库房取了银子,打算私下接济一下对方,却不料人刚出门便回来了,还带来了陈公公。
听完陈公公的口谕,谢瑾瑜差点气笑了。
家门口都没出,一口大黑锅便从天而降,太子东宫全员的半年俸禄都没了。
这是父皇在罚他啊,警示他连二哥这般简单的小伎俩都没斗过,何以制衡朝中百官,替天下百姓谋福。
是他轻敌了,竟没想到二哥送了他这份大礼,想必他今日如此反常,根本不是什么大限将至,而是为了让他因此心绪不宁,自乱手脚。
他分明清楚,自己对他下不了狠手。
攥了攥拳头,谢瑾瑜淡然一笑,内心多了几分苍凉,“儿臣领旨。”
“殿下莫急。”赵公公一笑,挥了一下手中拂尘,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上前几步,将堆满奏折的御呈盘抬了过来。
“二殿下说,陛下为国操劳多年,龙体尊贵,需要好生休息,太子身为东宫之主,理应为陛下分忧,陛下对此深感赞同,这些奏折,便由太子殿下接手处理吧。”
谢瑾瑜一怔。
待反应过来之时,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
赵公公揶揄笑道,“太子殿下,今个儿的旭日,可并非西起。”
既然今日的太阳没有打西边起,那二哥怎会如此好心让他替陛下批奏折,而不是自己自荐为父皇分忧?!
难道是想给自己挖坑,好诋毁他妄图分割父皇的皇权……
“这……”谢瑾瑜谨慎地瞥了眼奏折。
“太子殿下不必担忧,都是些不重要的折子罢了。”赵公公笑道。
当然,里面也放了几本比较重要的奏书,如今太子岁数正好,是该接理一下奏折,为国为君分忧了。
谢瑾瑜这才收下,待送走赵公公后,他不禁朝着承欢殿的方向望去。
二哥他……到底想做什么?
另一边的承欢殿,想到太子吃了瘪,还要苦逼地无薪工作,谢承泽便是窃笑不已。
脱下鞋履,他爬上凉亭内被放置用来赏景的小玉榻,玉白的双脚搭在榻尾的软枕上,整个人都似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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