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声问道:“因为了解战争的残酷,所以你才主张练兵、增设兵备道?”
崔颢点了点头,“只有经历过鏖战,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前线将士的不易。京卫弊病良多,朝廷多年操练的兵士不会打仗,艰难供给的军饷落于勋贵之手,早晚我们的防线会由内瓦解。既然我回来了,就该为前线的将士多做些什么。”
沈昭点了点头,接着说:“父亲说过,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就能读懂他的现在,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崔颢却抢先说道:“你也可以期待他的将来。”
他的话总是猝不及防,让沈昭忍不住笑出声来。
崔颢不错眼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笑声清脆悦耳,眉眼弯弯,宛如夏日朝阳,让人看得心头暖暖。
“那你的情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沈昭调皮地眨眨眼,好奇地问。
崔颢缓缓说道:“其实我也很奇怪,我走过许多路,行过许多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遇到一个最好年纪的你。大概遇到对的人,就想把我知道的全都说给你听。话讲多了,自然就有你喜欢的。”
四下一片安静,只有男人清冽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沈昭静静听着,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止不住。
两人边说边聊,偶尔还探讨一下画法和上色,相处极为融洽。
沈昭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崔颢釉画,想起他送自己礼物还要询问姐姐,不由问道:“我突然想知道,那位常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叶大公子,是不是也传授给你许多经验啊?”
崔颢手上动作一顿,一时无语。
怀里叶晟亲手写的“迷死人不偿命的三十六个必杀技”突然有些硌得慌......
沈昭顿时了然,再次笑了起来,连忙道歉:“是我不好,看透不说透,看穿不揭穿,以后我绝不会这样了!”
崔颢侧头看她,语气轻快地说:“无碍,你刚才在书斋说得对,真诚和细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喜欢,我少说就好。”
沈昭猛地摇了摇头,急忙说道:“大可不必!嘴有多甜,命就有多好,我们崔三爷以后命好着呢。”
她娘不知道多喜欢这样的女婿,逼着爹和哥哥也跟着猛学风雅情话。
崔颢想起适才姐姐的夸奖,再次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的福气都在后面呢。”
妻贤夫祸少,好妻旺三代,可不是好命嘛。
沈昭嗔了他一眼,随后又想起亲王府眼睛笑成月牙的女孩,于是问道:“叶晟和小小后来怎么样了?”
“听越亲王说,他通知了全城的青楼酒馆,谁要是敢接叶晟的生意,他就让下人上门砸招牌。叶晟现在哪也去不了,只能在府里琢磨吃喝玩乐,最近还迷上了烧瓷。”
“他浪荡惯了,这样岂不是很无趣?”
“不尽然,我反倒是觉得他乐在其中。”崔颢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估计等小小及笄,他们也就好事将近了。”
不必做驸马,老丈人也从皇帝变成了知情识趣的越亲王,叶晟心里指不定多快活呢。
“那孙颖然呢?我记得她伤的很重。”
崔颢点头应道:“确实,吴院判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救回来。听说诚意伯在四处给她张罗亲事,估计会草草嫁出去。”
沈昭叹了一口气,女子身上有疤,就是有瑕疵,孙颖然无论如何都嫁不了高门大户。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之前又何必争强好胜?
崔颢见她垂眸沉思,故意转换话题:“阿昭,芮宁这次进京是为了相看亲事,估计日后京中的宴请她都会参加。她对各府闺秀不熟,还请你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芮宁人美性子好,以后说亲的人定会踏烂门槛。”沈昭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时间飞快。
最后,崔颢在花瓶上绘出一幅侍女图,献宝一样端到沈昭眼前。
沈昭仔细端详着花瓶,只见仕女体态轻盈,眉眼娟秀,竟有几分自己的模样,止不住的喜欢。
崔颢见她浅眉低笑,眼波流转间皆是欢喜,心里也跟着悸动。
现在眼前人是心上人,以后心上人是枕边人。
如此人生,幸福且从容。
第97章 稀客登门
崔府的家宴办得极为热闹,男女分席而坐,觥筹交错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
崔太傅因女儿归家,心情格外舒畅,难得多喝了些酒,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他滔滔不绝地夸赞近来崔卓文的出色表现,言辞间满是赞赏之意,然而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长孙却只字未提。
在场之人都察觉到了异样,崔辰学却浑然不觉。
他面色红润,喜气洋洋,还破例单独给魏姨娘张罗了个席面,以示对她孕育子嗣的嘉奖。
大夫人和崔少卿全程皆沉默不语,看起来心情不佳,却又无可奈何。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们也怨不了别人。
秋娘则与其他随侍的丫鬟们站在一侧,她目光落在穿金戴银的魏姨娘身上,眼中满是羡慕。
过去她自恃美貌,确实过于心气太高,以为崔少卿对她情深义重,就能抵过世俗对门当户对的要求。
然而真正融入崔府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狭隘和无知。
人的出生就决定了阶层,即使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被崔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迎为正室。
因为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正妻走正门,妾室只能走偏门。
成亲给正妻的叫聘礼,给妾室的叫买金。
妾室往好听了说是半个主子,往不好听了说就是奴才,还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奴才。
即便是像魏姨娘这样被认可的妾室,都不能被抬为正室。
因为官宦人家认为,正经人家的女子是不会做妾的,只有不被父母认可的女儿才能做妾。
而这样的女子,纵然正妻亡故,也不可能扶正。
妾室永远是妾室。
太夫人虽然笑语交际,却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得分明,无论是多热闹的场合,永远都有人欢喜有人愁。
毕竟是长子的媳妇,太夫人不免多费些心,侧头轻声说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及早做决断,待佟筱惠进门,大房怕是会更难看。若真让二房骑到了你的头上,以后你还有何脸面往来交际?”
大夫人听后,一时间有些恍惚。
要她做什么决断,难道是处理魏姨娘?
太夫人见她一脸呆滞,不禁叹了口气,再次提醒道:“祸头。”
顺着婆母的眼神,大夫人看到了四处张望的秋娘。
无论她心机多深沉,毕竟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看到满屋的金樽清酒和玉盘珍羞,还有各位夫人小姐穿戴的首饰衣物,脸上难免露出羡慕之情。
大夫人顿时明白过来,以前她一直顾念着母子情分,而且秋娘还在外面,为了名声不能轻易对秋娘下手。
但现在她进了府,是时候该有个了断。
她眼神愈发深沉,无论秋娘在儿子眼前怎么得宠,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注定搅不出什么花样。
沈夫人喝着茶清口,看到婆媳二人交错的眼神,顿时也明白几分。
镇国公夫人亲临,就是给崔家施压,但凡不是糊涂人,就得拿出些诚意。
她看了眼女儿,沈昭也会心一笑,母女二人同时默默低头喝茶。
后宅的阴私多去了,不玩出个花样都对不起各家门第。
在酒酣饭饱之际,下人过来传报:“太傅,越亲王带着几位大人过府探望三爷。”
崔太傅有些惊讶,自从三儿子受伤,越亲王只在送他回府的时候亲自上门,如今带人过来是做什么?
下人又补充道:“随行的还有一位小姐。”
沈昭莞尔一笑,中午才提到小小,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崔太傅赶紧命人在正厅备茶,带着家眷迎接越亲王登门。
转到正厅,越亲王人未到,声先到:“太傅,本王叨扰了!”
崔太傅赶紧上前迎接:“越亲王登门是鄙府的荣幸,您赶紧坐。”
随着越亲王进门,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陆续进来,分别是朱小小、陆景和叶晟。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一伙人是怎么凑到一处的?
崔太傅顿时冷汗直流,京卫指挥使加上五城兵马指挥使,大半个京城的兵力都在自家府里,他们过来是要研究造反吗?
越亲王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在上位,让女儿坐到他右手位置,然后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大快朵颐。
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饿死老子了,嗯嗯,好吃。你说这小点心(嚼嚼嚼),谁研究的呢(嚼嚼嚼),咋这么好吃呢!”
崔太傅只能扯着僵硬的嘴角说:“好吃您就多吃点。”
越亲王吃了半盘子点心,还不忘塞女儿手里几个,直到打饱嗝才继续说道:“光顾着吃东西,竟忘了说正事了。”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越亲王竟还有正事?
只见他大手一挥,潇洒自如地说:“小小啊,你先跟诸位小姐们玩玩,过会儿爹爹再去找你。”
太夫人见状,连忙招呼大孙女:“毓莹,你快领着朱小姐逛逛园子。”
朱小小却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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