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依旧冰冷，一如他说出的话：“小凛亲口说，你不配做他的爸爸。”
赵颂恶意的重复仿佛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戳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痛苦与愤怒同时蔓延，宁从闻立刻咬紧了牙关。
“你又是谁，凭什么插手我的事！”这话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满腔愤恨。
赵颂却像是没注意到他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继续火上浇油。
“不是插手你的事……”他话语轻轻，视线落在抱着小凛离开的沈梦璃身上。
后半句不用说，宁从闻也立刻明白——他是为了沈梦璃。
宁从闻心中更沉，还想说什么，赵颂却瞥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宁先生还是回去吧。”
就大步向前，追上了沈梦璃的脚步。
只留宁从闻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气愤与苦闷仿佛拧成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喘不过气。
当晚。
许是今天宁从闻的出现让小凛受到了惊吓，一直没安全感的跟着我。
平常最喜欢黏着赵宇乐，总要缠着他画画看电视，现在也不了。
早早地就跟着我回了家。
“小凛吓坏了吧？”赵颂目露担忧，看向抱着我不撒手的小凛。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两人送到门口，贴心道：“有需要帮忙的就说，我随时有时间。”
我露出一丝感激的笑，点了点头，回了家。
刚进家门，我就想把小凛放下。
本想说些什么，可小凛却不让我离开，牢牢拽着我的衣角。
什么也不说，只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
这目光澄澈又真挚，仿佛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人。
看得人心里软软。
我想说的话在这殷切的目光下全都哽在了喉头。
看着小凛没安全感的模样，知道今天宁从闻的出现，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知道，小凛懂事早熟，哪怕早早知道我因为宁从闻而不开心，也一直忍着不说。
只要我开心，他宁可受委屈。
我想明白这点，心中酸涩更甚。
……是我的错，才让小凛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满心愧疚，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小凛不喜欢他吗？”
虽然没说“他”是谁，小凛却懂了。
小人把软软的脸蛋埋在我的颈窝，眼睫颤了颤，默默垂了下来：“不喜欢。”
“因为他不让你叫爸爸吗？”我追问。
小凛身子一颤，声音带着颤抖，手抱得更紧：“他来了，我就要走了，我不要离开妈妈……”
第17章
听着小凛的话，我愣了一瞬。
我从来没在小凛面前说过要送他离开的事，小凛为什么会这么想？
正想问，小凛却抖得更厉害，话语间带着哭腔。
“洋洋说爸爸妈妈离婚之后，要轮流住在两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离开妈妈！”
我感受着怀里小人的颤抖，赶紧抱紧了他，安慰道：“不会的，小凛不会走的。”
那哽咽的哭腔像是插在我心上的剑。
我心中酸胀又难堪，苦涩的滋味在心间蔓延。
原来小凛怕的是这个……
感受着颈侧湿濡的触感，我退开一些，将小凛晶莹的泪珠揩去。
温柔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落在小凛的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抚。
“妈妈不会让他带走小凛。”
我声音坚定，仿佛无法移动的山峦。
说出的话不仅是安慰，也像是承诺。
“小凛会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止住了小凛的泪水，也安稳了我的心。
我将小凛脸上仅剩的泪水轻轻擦去，眸中只有清明。
第二天下午。
物品早早的下了课，将小凛托付给赵颂，就从黑名单放出了宁从闻的电话。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于是，公园里。
澄澈的蓝天上飘着洁白如纱的云朵，广场上的鸽子咕咕叫着，时不时煽动翅膀飞翔。
而一旁的草地上，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被温暖的阳光晒透，构成一副美丽的秋日画卷。
——如果忽略路边长椅上坐着的我和宁从闻的话。
我们坐在长椅上，中间自然地隔开一些距离。
仿佛这些年两人之间的隔阂，始终跨不过，也泯不灭。
秋风卷起落叶，在我们之间打了个旋，又归于平静。
“你……”
“我……”
我们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停了下来。
对视一眼，又都移开了目光。
我看到他衣袖中隐约露出的纱布，抿了抿唇，说了声：“对不起。”
小凛的牙口了得，我那天只是匆匆一撇，就看到牙印触目惊心，现在应该……
宁从闻顺着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将手伸进袖口，说了句：“没事。”
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小凛心里有气，咬一口出出气，我知道的。”
我听见这话，看着他垂眸淡然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
一边惊奇宁从闻竟然变得这样的善解人意，突然开口解释起来。
一边又心冷。
宁从闻果然不知道小凛为何咬他，不是因为气愤，而是……
“小凛咬你，是因为害怕。”
我看着宁从闻眸中的疑惑，沉声道：“他害怕被你带走，害怕和新妈妈一起生活，再见不到我。”
我解释得清楚明白，却让宁从闻皱起了眉头。
“什么新妈妈？”宁从闻眼眸阴沉，“我和语薇只是同事，那次她也是借住，早就搬……”
话没说完，我就一声冷笑打断。
“宁从闻，我不是瞎的，这些年你对她余情未了，当我不知道吗？”
第18章
我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脱口而出这话后，觉得不妥，又攥紧了手，才恢复了平静。
“你和我隐婚，让小凛在外叫你叔叔，不都是想营造一个单身人设，等着她回国再重新追求吗？”
“还帮她租房，养绿植，和她喝交杯酒，主动带她一起手术，让她住到家里……”
我越说，声音越平静。
看向宁从闻，话语冰冷反问道：“这些事，你能说你都没有私心吗？”
宁从闻从刚才就皱起的眉头现在皱得更紧。
触到我冰冷的目光，只觉刚才那些平静的陈述仿佛谴责的剑，狠狠捅进自己的身上。
“我……”
他下意识想解释，可话刚说出口，又止住了声。
宁从闻没办法毫无愧疚地说，自己对曾与谢语薇毫无私心。
毕竟当年，自己确实喜欢过她，还因她的离开而消沉了好一阵。
可……再次见到她，自己却毫无感觉。
宁从闻满心都是沈梦璃。
他想到以前那个羞涩的，热情的，可爱的沈梦璃。
会等他回家，会悄悄给他送饭，会帮他熨烫衣物，提醒他按时吃维生素……
这些体贴的举动让他对那场酒后乱性心有芥蒂的心暖了下来。
他无比确定自己已经习惯了沈梦璃的陪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
宁从闻看着我，顿了顿，才开口：“我确实对她多有照拂，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
“我对她没有半分别的想法，那些事也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回应你……”
宁从闻从没那样急切过，他想诉说自己的情谊，想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话说完，只剩秋风席卷落叶，空荡地吹过两人间的缝隙。
我看着宁从闻皱起的眉头和眸中暗藏的焦急。
心中生出一丝好笑。
若是以前，我听着宁从闻的愧疚忏悔和倾情告白，心中应该有些起伏。
现在却毫无波澜。
仿佛在屏幕外观看一场独角戏，牵动不起一丝情感。
唯有一个疑惑：“我凭什么等你？”
我看着向来冷漠的宁从闻露出一丝震惊和诧异，勾唇笑得灿烂。
“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五年，凭什么要等你？”
宁从闻心中颤抖。
他习惯了自己在两人之间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自己如何沈梦璃都会全盘接受，却忘了——
“我也会累的，宁从闻。”
我起身，垂眸看着一脸灰败的宁从闻。
两人之间的地位好像在此刻对调，那个期待，弱势，想要获得一点点柔情关怀的，成了宁从闻。
他心突然一沉，好像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让他不安，也无所适从。
下一秒，我就沉声宣告：“你的回应来得太迟，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话就像是一声斩立决的行刑令，宁从闻眼眸一颤，立刻起身，想要拉住我：“不，我……”
手还没碰到衣角，我就后退了一步。
两人间的缝隙又大了些，仿佛雷池业火，宁从闻再难跨出半步。
“就到这吧，宁从闻。”
我宣告了最终的审判：“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第19章
宁从闻还想说话，我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
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颤抖地叫了一声：“沈梦璃，你不能这样。”
看着我顿了的脚步，他才缓了下神，想到：“小凛也是我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爸爸……”
话音刚落，我就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带着奚落与嘲讽，让宁从闻的心凝结成冰，尴尬地无地自容。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