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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当天。
律师哥哥又一次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帮打伤奶奶的恶毒继母辩到了无罪释放。
“傅先生，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天空的雷声越渐清晰，傅铭扬看着她瘦弱了许多的背影，心中不由一紧。
“上诉吧。”
“上诉?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站在你的对立席上被你一次又一次的辩驳，最后推翻我所有能拿出来的证据，让我像狗一样的在吴芳面前摇尾乞怜吗?"
“还是说你能做我的律师?我没有吴芳那么有钱，我什么都没有了。季莹莹言语带刺，却让傅铭扬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有些不自然的问:“你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话历历在耳:“老人家伤及肝脏，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季莹莹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女人的。"
她抬着灌了铅一般的脚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傅铭扬更觉难受。
傅铭扬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季莹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傅先生，法律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是不是只能靠最后的那一个办法?"
季莹莹的语气中带着些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被她轻飘飘的问了出来。
回想这些年来，吴芳对她的抛弃、折磨和侮辱，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傅铭扬，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傅铭扬眉头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别冲动，你想以暴制暴，吃亏的永远只有你自己。"季莹莹又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开始颤抖，她费力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但是如果对面不是傅大律师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太惨。"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轻佻意味，傅铭扬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傅铭扬扔下这一句，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傅铭扬走了，季莹莹抽搐的身子陡然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滴滴血沾在她白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朵朵红梅。
她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响了半天的手机。
“喂?"“季小姐，您奶奶她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季莹莹的手机缓缓落在地上，眼前阴沉沉的天仿佛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治疗费最后也变成了一方墓的钱。
季莹莹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吴芳。
吴芳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伸出手拧她的手臂，张嘴就骂:“小蹄子你还敢告我!"
季莹莹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
“吴芳，你还有脸来?你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我奶奶她是无辜的!你怎么狠心下得了手!"“呵!”吴芳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季莹莹的头发。
“你们祖孙俩没钱又没势，你不还是被打了回来，只要我有钱，你就永远拿我没办法!”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手中力道更甚:“你要是想独吞那老太婆的遗产，门儿都没有
遗产?若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季莹莹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当年你仗着我爸死了，拿走所有的拆迁款，一分钱也没有留下，你还有脸问奶奶的遗产?”
吴芳推开她，忽然拿起桌上林奶奶的遗照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遍地都是。“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却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吴芳!”季莹莹猩红的眼死盯着她，心中怒火烧的她浑身颤抖。
她一把冲上前，掐住吴芳的脖子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
吴芳被掐的只翻白眼，她下意识地抬脚踢季莹莹的肚子。
季莹莹被她一踹摔倒在地，玻璃碎片深深刺进她的脸颊中。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吴芳已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一旁石臼一角满是血迹。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小区吵闹了起来。
季莹莹被送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后便被人带去了拘留室。
吴芳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颈部的掐痕让季莹莹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季莹莹靠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了呆。
上一次进这里还是因为她父亲的车祸，没想到这次确实因为她的母亲。“季莹莹，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里。
季莹莹看到傅铭扬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轻缓地走了过去坐下来，还未开口询问，傅铭扬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真的是故意伤害你妈妈的?”
季莹莹眼神一暗，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傅铭扬紧握着拳放在桌上，愤恨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毁了你一辈子!?"
季莹莹突然莫名笑了一声。她以为傅铭扬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这似乎都是她以为。
傅铭扬哪怕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几丝希望。
而他却质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季莹莹!”傅铭扬低吼一声，眼眸带着冷意，“你说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并不相信季莹莹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若是她说没有想伤害吴芳，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是，我就是想杀了她。"季莹莹的声音分外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她看着傅铭扬又惊又怒的双眸，一字字说着:“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
榕城，秋意寥寥。
天空中飘着雨，一抹单薄的红色身影撑着伞在律所门口等着。
寒风拂过她的红色裙摆，单薄又紧身的吊带裙让她忍不住瑟缩，手中的纸张被她捏皱。
上面的字样写着：【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女孩顶着浓艳浮夸的妆容，神色无异地看着手上的报告。
下一瞬便径直塞进了手边的垃圾桶里。
她从包里摸出一颗糖来塞进了嘴里，将嘴里的苦涩压了下去。
甜腻的水果味在口腔内弥漫，不远处的高档律师事务所里走出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傅铭扬。
“小叔！”
只一眼，季莹莹就扬起了笑脸，撑着伞小跑了过去。
同行的律师纷纷打趣：“傅律，你小侄女又来接你了，还真是风雨无阻啊。”
傅铭扬闻言顿时沉下了脸色，眉宇间染上了几分不悦。
“小叔，我演出结束了，之后就能天天来接你下班了。”
季莹莹撑着伞到了他面前，脸上的笑意不减，邀功似地抬了抬手里的礼盒。
“马上就生日了，我专门给你定制的一对袖扣，今天刚到我就拿来了。”
深邃的宝蓝钻石打磨成的袖扣很适合傅铭扬。
季莹莹看到的第一眼，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
傅铭扬只是瞥了一眼，冷冷开口：“不用了。”
话落，他便径直抬脚离开。
季莹莹并不在意，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礼盒追了上去。
傅铭扬刚准备发动车子，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季莹莹直接拉开了。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着：“小叔，我在你们律所楼下等了你这么久，你可不能这么绝情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是你自己要等的。”
傅铭扬的语气冷淡，季莹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只好讪讪地笑笑：“小叔不愧是律师，我说不过你。”
傅铭扬剑眉微皱，本想赶她下车，但见她身上被雨水微微打湿了些，不悦地将暖气打开。
季莹莹看着他的举动，不觉勾了勾嘴角，身上的寒冷仿佛都被驱散了。
她知道傅铭扬不忍心，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车辆缓缓驶离，季莹莹看着傅铭扬的侧脸，想起那张诊疗单，几次想告诉他自己的病。
可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傅铭扬又不是医生，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以前，季莹莹总会在傅铭扬耳边叽叽喳喳一路。
可这一次，她却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傅铭扬开着车，他从后视镜看向季莹莹，就见她的脸很是苍白。
收回视线，他将车停在了季家门口，声音淡漠：“下车，以后不要再去事务所了。”
季莹莹听到此话，却固执得坐在车上，不肯离开：“为什么？”
傅铭扬对上她似乎要死缠烂打的神情，没了耐心。
长腿迈下车，几步走到副驾驶旁，一把拉开车门，下一秒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直接拖出车。
季莹莹还想钻进去，可紧接着傅铭扬一句话让她僵在了原地。
“影响不好，我丢不起这个人。”
季莹莹怔在原地，待回神，傅铭扬的车子已经驶出了她的视线。
她缓缓低头，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站在雨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踏进了被称之为“家”的房子。
刚进门，季莹莹就生生挨了吴芳一巴掌。
“你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看你是真的翅膀硬了！”
吴芳没有吭声，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看不到她此刻所想。
吴芳依旧不依不饶，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季莹莹正要爬起来，一张红色的请柬直接从她脸上划过。
请柬一角将季莹莹的脸划了一道口子，但她觉得这疼痛远不及那方方正正的红纸刺的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肮脏的心思，少白费力气，傅铭扬马上就要和你妹妹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