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个无形的怪物,正趴在他的肩头,将他浑身的力气都吸了个干干净净。
蒋依依竟然要跟自己离婚,连报告都打好了?!
钟凯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
他将离婚报证收好,抬眼看向李政委:“政委,我先去找她。”
李政委看着眼前这个的年轻人,开口道:“凯忻,你的家事,我最近也听了些,认识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否则不会照顾你大哥的女儿,可是说到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了,不管怎么样,家庭、妻子总是第一位的,照顾谁也不能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这话,像是一根细针,深深地扎在了钟凯忻的心上。
回想起这些天,他确实为了钟心燕,很少顾及到蒋依依的感受。
钟凯忻将离婚收起来,抬眼看向政委:“我想和我妻子好好谈下。”
李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钟凯忻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匆忙往外跑去。
开着军用吉普,一路疾驰到了家,推开院门,走进卧室,家里面没人。
不止没人,莫名的,一直生活的家里,好像突然空旷了很多。
钟凯忻眉头紧锁,下意识打开衣柜。
赫然发现,属于蒋依依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第10章
钟凯忻呼吸一窒。
仿佛有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刺痛感顿时,顺着他的血液流动传遍了全身上下。
握着柜子把手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出,薄唇泛白,不自觉地颤抖几下。
几秒钟的失神过后,钟凯忻深皱眉头,连忙往门外跑去。
当初结婚的时候,蒋依依是随军来到玉川县的,她在这里压根就没地方去。
离开家,蒋依依会去哪里呢?
心里揪起拧起,钟凯忻来到了邻居家门外。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急切地敲着门。
很快,邻居大娘打开了院门。
见到是钟凯忻,她脸上露出疑惑:“钟营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钟凯忻深吸一口气,向邻居打听起蒋依依的下落。
“有见着我媳妇吗?”
“你媳妇呀,昨天见着了。”3
大娘扬了扬手,继续开口:“你媳妇手里拎着个小行李包,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还多嘴问了声,你媳妇说工作安排去外地,还拉着我的手,感谢我的照顾,要我保重身体,说了好些话……”
大娘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钟凯忻。
可是,他却越听脸色越阴沉,越听心里越慌乱,蒋依依交代邻居大娘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告别。
他强忍着心中的翻涌的感情,点头对邻居说了声:“我知道了。”
随后又跳上了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脚油门疾驰离开。
很快,便到了广播站。
结婚三年了,钟凯忻比谁都了解蒋依依对工作的热爱。
她经常做着饭,就开始诵读稿子,每次正式播报前,总是严谨地将稿子读得快要原封不动背下来的程度,以求在工作中不出任何差错。
她就算是离婚,也绝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钟凯忻很是笃定。
下了车,直接冲向广播室,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
以往都是蒋依依坐在播音台前,可这次抬头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你找谁?”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钟凯忻并不陌生,是蒋依依的同事。
他立刻问道:“同志你好,我不是故意闯入的,只是有很重要的事。”
这时,同事也认出了钟凯忻:“咦,是钟营长啊,有什么事?”
钟凯忻直截了当:“我来找蒋同志,请问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蒋依依的同事诧异打断:“钟营长,蒋同志被调到首都广播站去了,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钟凯忻的脸霎时间变得如同窗户纸一般煞白。
仿佛身体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以至于紧握的手指,都被捏得发白。
军营里摸爬滚打十多年,钟凯忻早已练就了一番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是这一刻,他用力强压也压不住,甚至声音都颤抖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通知是一个月前就下来了,这些天蒋同志都在为去首都做准备呢。”
说到此处时,同事略有迟疑,好奇地探问。
“钟营长,你是蒋同志的丈夫,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吗?”
第11章
钟凯忻一阵心虚。
其实这段时间,蒋依依的离开,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也不止一次受委屈,不止一次被他指责。
甚至就在不久前,钟凯忻还看到了蒋依依为了离开而买的行李包。
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她种种不正常的举动,要是多问一句,是不是就能阻止蒋依依的离开。
可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
只是因为他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侄女钟心燕身上。
钟凯忻一直都知道钟心燕喜欢他,她十六岁那年,钟凯忻从边疆回来探亲,住在大哥家里。
夜里,钟心燕穿着单薄的睡衣,趁着夜色深沉,从后面轻轻搂住钟凯忻的腰。
“小叔,我喜欢你,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钟凯忻听到这话,耳边当即就像是冷水遇到了热油锅,轰的一声狠狠炸开。
虽然他的年龄和钟心燕年龄只差四岁,也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钟心燕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这么久了,钟凯忻心里一直都是将钟心燕当成侄女亲人看待的。6
钟心燕说喜欢他,在钟凯忻的心里,简直就是枉顾人伦。
因此,听到这话的瞬间,钟凯忻神情就阴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慢慢往下,瞥到了那双紧紧箍着自己腰身的手。
没有半分犹疑,狠狠握上去,然后想要将之拿开。
没想到的是,钟心燕对他的心太坚韧,抽泣着说道:“小叔,不要拒绝我。”
钟凯忻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才几乎用了全力,疼得钟心燕在背后龇牙咧嘴,再也使不出力气,只能松开他。
钟心燕的眼眶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叔,你好狠的心,好疼……”
钟凯忻转过身来,看钟心燕的眼神冷寒无比。
“心燕,我们之间的身份不合适。”
听到这几个字,钟心燕的手指狠狠捏紧,指尖几乎发白。
身份不合适,是不是意味着,其实钟凯忻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两人叔侄关系,所以他才不能接受自己?
可是下一秒,钟凯忻的答案让钟心燕心底发寒。
“心燕,首先,我并不喜欢你,对你产生不了男女爱情,其次,你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们之间,只会有亲情,最后,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念书,不该总想着这些情情爱爱。”
说完,他无视了钟心燕眼底浓浓的不甘,转身离开。
探亲结束,钟凯忻又回到了部队里,这一呆又是两年。
直到一次部队组织的联谊舞会上,钟凯忻遇到了蒋依依。
那天,她穿着一身青色碎花棉裙,扎着两个粗黑的麻花辫,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边上,还会漾开一个小小的酒窝。
明明酒窝里面没有酒,可是钟凯忻却好像醉了一样,从看她第一眼,就好像难以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一向木讷冷肃的他,破天荒来到了蒋依依的面前:“你好,这位女同志,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留声机里放着西方乐曲,蒋依依落落大方地起身,接受了她的邀约。
其实钟凯忻压根不会跳舞,华尔兹跳得乱七八糟的,可是蒋依依却很有耐心,教他如何起步,如何转圈。
后来,顺理成章,两人结了婚,本来过得幸福美满,可是钟心燕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
第12章
钟凯忻陷入了长久的失神之中。
直到蒋依依同事的呼喊声将他从这种失神之中拉回来。
“钟营长,钟营长。”
钟凯忻这才如梦初醒一样往前看去。
蒋依依同事轻咳一声,提醒道:“不好意思钟营长,我们很快要开始播报新闻了,没什么事的话,请您离开。”
钟凯忻这才讷然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去,一向挺拔坚毅,身躯如同白杨青松的钟凯忻,此时脚步虚浮。似乎下一步就要跌到一样。
他走出广播站,明明日头灼热,可是钟凯忻就是感觉浑身发寒发冷。
这时,广播站的徐站长眼神尖利,远远的,就认出了钟凯忻。
“钟营长,你怎么会来这儿?”
钟凯忻抬起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脸色却是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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