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停在原地迎接对方到来,下意识戴上柔顺的面具,淡笑颔首:“李太太,好久不见。”
她们这些人讲话不真诚的,心肠弯弯绕绕,轮到开口,却是送闻蝉迟到的节礼,强势塞过一只袋子:“我刚选好的墨镜呀,正要约你吃下午茶,送给你的,喏,你一定要收。”
以前她们向她请教御夫技术,现在可能要问她亡夫技巧,此事全看天命,强求不得,就算她命好罢了。闻蝉不想装神弄鬼,哄骗门徒,只能谢绝对方的贽仪,对方不断坚持,闻蝉白白占得便宜,无言目送对方走远。
乘坐电梯前往地库,无外人在,阿甲笑不可支,闻蝉本想再甩他一枚白眼,莫名觉得头痛,她头痛的毛病不算严重,很少会犯,多是神经过于紧绷的时刻发作。
恍惚听到电话铃声,闻蝉蹙眉看向阿良:“周秉德是不是又打电话了?”
这还要感谢姑妈,她对电话轰炸产生一些阴影,姑妈已经老实,又来一位周秉德。区别在于姑妈的她尚有胆量接听,周秉德的则不行。
阿良疑惑摇头:“没有,你的手机我放在车里了。”
“他今天打过没有?”
“没有。”
她怀疑阿良讲谎话,同时不免心急,周见蕖到底帮不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又如何解决?她不安心,难以想象惹急周秉德的下场,她可没有周见蕖那么大的本事,在阿公家里安装一枚监视器。
下午回到家,周见蕖就在书房里,不知已经忙了多久。晚饭短暂露面,阿甲回去陪女友,唯有阿良留下一起吃饭,如今五位壮汉鲜少合并成完全体,但也能保证至少有一人严防她的逃跑,闻蝉其实觉得他未免太看得起她,她怎可能将自己置于那般难看的境地。
饭后周见蕖在院子里吹半小时冷风,当做消食,同时跟阿良闲话几句。闻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路过时知会一声,又进书房。
闻蝉耐着性子听完新闻报道,上楼去找他。
推开书房的门,他坐在办公桌前,执一支钢笔在报告上乱写乱画,不用细看,过于奔放的笔迹,一团乱麻。耳边传来沙沙的印刷声,来自于一台传真机,很快归于平静,闻蝉将传输过来的文件递给他,目不斜视的。
他头都没抬,敲敲漆黑的桌面,闻蝉领悟,无声放下。他一直没讲话,丢开钢笔后又投身于电脑,手指灵活地在一个闻蝉全然未知的领域敲动,间或轻蹙一瞬的眉……
闻蝉眨眨眼,在发掘他优点的前一刻收回打量的目光,可她还是忍不住产生疑惑,虽然他做派无法无天了些,出身学历都不佳,可他确实可以算作一位新派精英,工作时的他怎能如此斯文?
周见蕖突然开口,语气冷飕飕的:“怎么?没读过书的粗鲁富豪不该这样?”
闻蝉懊恼:“你这样很可恨,他们什么话都讲给你听就算了,你不必跟我复述。”
他们绝对可以当彼此腹中的蛔虫,什么都不必讲,总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周见蕖沉吟片刻,再度开口已进入下一个话题,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你送的衣服蔡嘉莉已经收到了。”
闻蝉觉得心脏似乎在无形之中被他捏了一下,下意识紧盯他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情绪,表面佯装轻松:“哦,过年嘛,就想送她一件衣服。刷的是你的卡,你介意?”
他不止和周自秋敌对,和蔡漪、蔡嘉莉关系都算得上差,闻蝉此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随你。”
多么合适的一位丈夫候选人,除了占有欲过强,并无改变可能,其他方面绝对在及格线以上。
“你就这样忙?原来你赚的不仅是黑心钱,也是辛苦钱。我进来这么久,你看都没看过我一眼。”闻蝉继续骚扰他。
周见蕖并未因此将目光转向她,闻蝉合理怀疑,正因她讲,所以他更不看她。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双手短暂离开键盘,他仍在浏览屏幕上的信息,漫不经心地答她:“看你有什么用?早些忙完,早些料理你。等着。”
闻蝉微怔,似乎有什么污言秽语入耳,旋即发出荒谬的轻笑:“你以为我是那个意思?我就不能单纯过来慰问你?或者说,骚扰你。”
他屏蔽她的骚扰,为她找事做:“你去洗澡。”
“一起洗?”
他转动椅子,终于看向她,审视她,意义不言而喻:她果然没安好心,两句话就暴露。
闻蝉目的达到,翩然离去:“你忙,我先走。”
他发觉她今天有些不寻常,但又不明显,难以捕捉,难以言清。以前她只会在脱光衣服之后暴露原始的本性,不屑做勾引之事,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工作不急于一时,他单手覆上键盘,随意按几下,机器缓缓关闭,他同时起身,在闻蝉逃走的前一秒把人拽住。
“不是还没忙完?你忙,不要抓我,我不想陪你加班。”
“一起洗。”
他揽着她,或者说拖着她进浴室,比她还急切。整座房屋只有他们两个,闻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书房里传来电话铃声。
她借机叫停:“你有电话,你手机在叫……”
“让它叫。”她的叫声绝对可以将之盖过。
怎可能只是单纯地一起洗澡,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就奠定下基础,浴室里迅速燃起战火,一支过于辛辣刺激的餐前酒,饮到口干舌燥。
浴室的墙壁与柔软无关,浴缸的瓷面同样坚硬,硌得她四肢酸痛,闻蝉不满地叫。
她这样娇气,他乐意纵容,拽过浴袍胡乱罩在她身上,抱着她踢开门。骤然接触到浴室外的冷空气,仍在作响的电话铃声愈发清晰,他恍若未闻,闻蝉继续提醒。
“电话……还在响,是不是谁有急事找你?你去处理一下呀……”
耐不住她一直催,周见蕖无从理解她为何那样执拗于关注吵闹的电话,将她放下站稳,冲进书房取手机。
他确实只是取手机而已,没有接听的意思。
不知是谁,锲而不舍地打过来,闻蝉猜测周见蕖恐怕知道对方是谁,他看起来好像因被打断而觉得败兴,但不止如此。
他回到她面前,丝毫不给来电讯息视线,停在楼梯扶手前,用力把手机摔下去,砸得四分五裂。闻蝉不至于被他吓到,更多的是好奇,低声问:“谁呀?”
“阿公。”他从不骗她,爽快给出答案,旋即将她刚系好的浴袍腰带拆开,抱她抵在危险的扶手上。“继续。”
“周见蕖!”
啊啊啊啊好看
我来啦!(乖巧
两个人的对话我可以反复看一百遍!
Chapter 45
那个夜晚,他们狼狈为奸,放肆在欲望的潮汐中起落浮沉,好不快活。事后,闻蝉按住周见蕖的背,反复用手指摩挲他脊柱上的文身,试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不懈给出猜测,最终逼迫他承认那是一只鳖。
周见蕖并不抑制眼中泛滥的笑意,姑且算作忍笑,对此不置可否,她嗔怪他,他悉数接受,未尝不算温情戏码。
与此同时的另一面,救护车呼啸穿过阒静的山路,阿公老眼含泪,厉声质问信任多年的护工,饮食为何会忽然出问题?还是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
周秉德被送进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闻蝉在第二天清早得知消息,一则用餐时的谈资,阿甲已调取到最新的病历,带过来交给周见蕖,语气轻飘。
“出点血而已,死不了,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立即与昨晚阿公的电话联系到一起,闻蝉听出故事的主人公是罹患胃癌的周秉德,下意识看向周见蕖,心惊肉跳。
等不及外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