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翻涌的情绪。贵不可言……大辰的公主、金柯玉叶还不够贵吗……
霞光自摇晃的车帘间穿入,尚芙蕖翻出小儿子衣领里的那枚白玉长命锁。从前她与陆怀提过一嘴南水州的旧俗,所以三个孩子满月后都收到了这份礼物。
鲜红的编制红绳,串着那块剔透无瑕的白玉,入手细腻温润。背面以篆书镌刻着名字和生辰八字。
摩挲着上面的凹痕,尚芙蕖若有所思。弫
云心法师说清和是遗失了重要之物,但孩子身上她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不管是长命锁还是象征身份的玉佩都好端端的,连条划痕都没有。
“太后娘娘。”
她心底觉得奇怪,只能转问穆太后,“和儿这段时日,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方才禅师的那番话太后也听到了,可孩子托付给她后确实没有遗失,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印象,摇头道,“既然不是身上的物件,便先回去找找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暮影沉沉,蝉鸣时短时长。
不远处的落日下一辆马车背道而驰,隔着那重夕晖,车窗挂了串新鲜栀花,随风轻轻摇荡。弫
尚芙蕖认出那是王家的马车。
看方向,应该是向着城外去的。
“听说,王家的女儿近日中了暑气,身子不适。”太后说道,“他们夫妇二人应该是要将人送到外头庄子休养。”
王双鹭就是王砺夫妇的眼珠子。
女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紧张的不行。专门将人送去庄子静养,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王家的马车逐渐远去。
空气中只弥留一股淡淡的栀花香气。弫
…
那串栀花被人摘下,收了进来。
花瓣软绵绵的,有气无力耷拉在一只洁白掌心上。王双鹭病了好几日,整个人都消瘦了圈。
少女的身形本就纤细,如今风一吹,广袖飘飘,愈发弱不胜衣。
王夫人心疼的厉害。
这样的情况,之前宋广嗣纠缠时也出现过一次。
她只当是对方又缠上了,做鬼也不肯放过自己女儿,所以两眼一睁就是骂,嘴角都骂到上火起泡。弫
“这人沾上晦气,喝凉水都塞牙缝。”捏着那枚桃花符,王夫人一脸纳闷,“怎么就拿成求姻缘的了?”
她今日特地带女儿去云天寺,本想求一枚平安符护身,结果回程时才发现,那个小沙弥竟拿错了。
“扔了吧阿娘。”
王双鹭靠在窗前,面容被轻纱抚过,略有怔怔然。
尚家在槐市要买大雁的事,这几日私底下传的纷纷扬扬……雁为忠贞之鸟,终身成双,也是六礼中必不可少的贽礼。
所以有人猜测,这是与薛家好事将近,准备上门提亲了。
她这才失恋,转眼便拿错一个桃花符,不免觉得扎心。弫
“反正留着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王夫人去握女儿的手,“咱们是平安要求,姻缘也要求。让菩萨保佑你喜乐安康,再得个如意郎君。”
刚失恋呢。
王双鹭僵硬牵了下嘴角。
而从头迟钝到尾,日日往女儿心上扎刀子的王夫人,今日在神像前上的tຊ那腾腾三炷香终于发挥作用,茅塞顿开,发现不对了。
“鹭儿。”
两只眼盯在女儿脸上,王夫人压低声音,凑近问道,“你告诉阿娘,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弫
母女俩关系亲厚。
因此王双鹭只微顿下,便没有隐瞒地点点头。
王夫人当即眼前一亮,“哪家的小郎君?要不阿娘请个人去问问?”
“问不了了……”王双鹭苦笑着摇头,“就是阿娘你几日前告诉我的,挑买大雁,要拎着去薛家提亲的那一个。”
“尚、尚小公子?”
王夫人被这一记炸的脑子嗡嗡作响,要知道前不久她还乐呵呵地和自己女儿八卦说,尚家小公子要是定亲,这京兆估计得多一半伤心人。
没想到,自己女儿也在其中。弫
“鹭儿你怎么会……你见他也没多高兴啊?”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双鹭这会儿是真的想笑了,“阿娘,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我怎么笑的出来?”他连知道是她的帕子后都要还回来,界限如此分明……
“那现在……”
“现在娘你先把那符扔了,我看着头疼,眼睛也疼。”
“好好好。”王夫人忙不迭答应。云天寺香火钱足,求的符都是各自再套个绣袋,她将上面朱红的系线缠了缠,往窗外丢去,转身搂着女儿哭道。
“鹭儿,我的鹭儿,你怎就这般命苦呢……”还没及笄的时候,被宋家那混不吝盯上,提心吊胆熬走宋家,结果眼下轮到她看上别人,又没戏了。
“阿娘别哭了。”弫
王双鹭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实这些天她也差不多也已经想开。
人一辈子又不只有姻缘一件事。
过去了便过去了,拿得起放得下,正好借去庄子休养的机会缓一缓。
“你怎么也不早说唉。”
在外端庄得体的王夫人,懊悔不已,“早知道我们就抢先薛家一步,阿娘也多到尚家大姑娘那里去露露脸。”
“这不是谁先后的问题,是尚公子喜不喜欢和是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王双鹭声音逐渐平静,拿出她从前说过的那句话,“不情不愿的没法成,成了也是怨偶一双。”弫
王夫人更是心疼。
但大局已定,名草有主,总不能真的使什么下三滥伎俩去截胡薛家。王夫人重新坐直身子,正待再宽慰女儿两句时,马车突然缓缓停下。
车帘一掀,探入家丁激动的脸——
第176章:沧海遗珠
“夫人!喜事!郭夫人到我们家提亲来了!”煈
“郭夫人?”
王夫人愣了下,想起先前席间对方提过一嘴的外甥,不由侧眸去看女儿。
暮色收尽,只剩最后一点残影,笼罩在少女苍白恬静的面容上,仿佛一件剔透易碎的上好瓷器。
王双鹭轻轻摇头,“阿娘拒了吧,女儿暂时想缓一段时间……”
王夫人将车帘抬高了些,轻叹一口气,“让大人回绝郭夫人吧,好意我们心领了,让她的外甥别耽搁了。”
不料家丁说道,“不是郭夫人的外甥,郭夫人帮忙说亲的是尚家。”
“尚家、哪个尚家……”王夫人咽了下口沫,是她理解的是那个尚家?可尚家不是要向薛家提亲吗?煈
报信的家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十万火急赶过来的,但也没能磨去那股激动劲。
“就是宫里头宸贵妃的那个尚家,郭夫人是受托前来为尚家小公子向我们姑娘提亲的!”
他话音清晰,这次字字落实到位。
王夫人眼珠子登时瞪的比那匹马的都大,仍是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尚家小公子尚清……向鹭儿提亲?”
“是啊夫人!”
家丁面带喜色,眉飞色舞,“千真万确,人现在就咱们家的大堂里,大人让我过来问问姑娘,有意可否?”
说着,他目光看向坐在马车里的王双鹭。煈
后者坐在原地眼都不眨一下,像是被这忽如其来的天降馅饼彻底砸懵。
于是他又说道,“要是有意大人就应了,但要是姑娘不喜欢尚小公子的话,那大人便要婉拒……”
“应应应!”
王夫人话烫嘴似地替女儿交出答复,“你快去、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大人,就这个!我们鹭儿就他了!”
她就说嘛,云天寺的符管用!
见家丁扯过那匹快马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