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递过去他一边说道:“那天的刺客查清楚了,还是北疆的,你们到底和羌国什么仇?”
先是谢玄,又是齐昕若。
不就是半年前他杀了个羌国的拓拔炎,至于吗?
齐昕若接过,又忍不住咳嗽一下,手中茶水顿时洒出来几滴。
顾池暝烦躁地接过杯子递到她嘴边,齐昕若眼中笑意更浓。
顺着他的手喝完水,齐昕若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五个月前,我潜入羌国王庭,用计杀了羌王的所有皇子。”
顾池暝动作一顿,握着杯子手指泛白:“为什么?”
齐昕若看着顾池暝那张脸,又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后,她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不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顾池暝神情一滞,作出评价:“疯女人。”
之前云鹫城那一战几乎把羌国打残,羌国无力再掀起战争,羌王再想报复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话是这么说,他却总感觉这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看齐昕若这模样,显然不想说。
沉默片刻,顾池暝忍不住问出心头压了许久的疑惑。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掩盖刺伤你的事实?”
齐昕若看着那张脸,虽是逆光,却感觉无比清晰。
她淡淡道:“南越殿下刺杀楚国公主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便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你想看见?”
顾池暝反驳:“我没想杀你……”
齐昕若眉梢一挑:“那不就行了,是个意外,你也是被我连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吗?”
顾池暝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
他没想到只是一瞬间,齐昕若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能猜到他的意图,并选择帮他掩盖真相。
顿了顿,齐昕若仰头闭上眼,声如轻烟:“若是当初,他也如你一般就好了。”
顾池暝猛地看向她,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齐昕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绝望笑容。
“那样,他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了!”
第27章
你不是已经有苏霆屹了吗?又为何总惦记着一个已死之人?
顾池暝想问出这句话,最后却只是沉默无言地咽下去。
他现在已经不是顾池暝了,再问这些毫无意义。
顾池暝起身:“你伤口还未愈合,好好休养。”
说完他往外走去,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亦是见了鬼一般惊声道:“驸马。”
顾池暝还未来得及否认,身后齐昕若的声音传出:“云棠,你认错人了,这是南越的南辞殿下。”
云棠神情惊异,却又极快地掩下:“殿下恕罪!”
顾池暝摆摆手,齐昕若已经起身披着衣衫来到他身边并肩而立。
“云棠,是公主府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齐昕若将公主府交给了云棠看管,自己身边只带着暗卫。
云棠小心翼翼看了眼顾池暝,顾池暝识相地欲离开。
齐昕若却淡淡道:“说。”
云棠垂眸禀报:“公主,苏霆屹逃了。”
顾池暝脚步一顿,眉头紧蹙。
苏霆屹逃了?
什么意思?
一旁,齐昕若眼眸冷厉幽深:“逃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男人,如何逃得出守卫森严的公主府?”
云棠一脸羞惭:“公主,您许久未归,公主府出了奸细,是奴婢失职!”
齐昕若神色冷漠:“自己去领罚,领完后三天之内将人抓回来。他的账还没清完,想跑,没那么容易!”
云棠面容一凛:“是。”
离开前,云棠又看了眼顾池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夹杂些许欣慰。
顾池暝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道:“苏霆屹?什么人?”
齐昕若意味深长地道:“这还是殿下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顾池暝:“……爱说不说。”
关于苏霆屹和齐昕若的问题,他一直刻意去避开。
可他不在这半年,盛京似乎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苏霆屹似乎被囚禁在了公主府。
齐昕若更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他几乎不认识。
说完那句,顾池暝一甩衣袍,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齐昕若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他翻转手腕的姿势,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的习惯在下意识时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她轻声呢喃:“阿珩,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辞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的皇太女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齐昕若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齐昕若醒来后,顾池暝再也坐不住。
当天下午,他便说要出门。
侍卫应声道:“殿下要去哪?属下这就去为殿下准备马车。”
顾池暝垂眸沉吟片刻:“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顾池暝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他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顾池暝俊脸一变。
“齐昕若,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干嘛?”
“咳咳……咳……”齐昕若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漾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贴身保护你!”
顾池暝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齐昕若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殿下可要试试?”
顾池暝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齐昕若,监视我是吧?”
齐昕若眼含笑意:“不敢。”
顾池暝看着面前病弱美人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齐昕若,他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顾池暝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齐昕若又若有所思道:“殿下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顾池暝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齐昕若曾经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他。
就算以为他是顾池暝也无妨,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他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他。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公主,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顾池暝眼眸一瞥旁边的齐昕若:“你作为一个公主,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他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齐昕若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顾池暝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公主,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齐昕若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顾池暝离去后,她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顾池暝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她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顾池暝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他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顾池暝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顾池暝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齐昕若,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齐昕若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齐昕若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顾池暝感激一笑。
顾池暝略一颔首,又转头对齐昕若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齐昕若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她能认识最早的顾池暝,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弟弟性子极有趣。
她见过那人一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