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见景文帝,不想让她误会她来看望她,是有在景文帝面前露脸的心思。
难不成,薛云露真是无意争宠?
“想什么呢?”
景文帝在身后搂住她的腰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
两个人正歪在榻上呢。
“没想什么。”明媚儿敛起神色回道。
片刻,她又状似无意问:“陛下,听说太tຊ后寿宴入宫了三个世家贵女,一直留在储秀宫无名无分,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宠幸她们?”
她从入宫起便知晓,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更是后宫所有女人的夫君。
不可能专宠她一人。
哪怕如今是专宠,也迟早有一天会宠幸别人。
对此她心中并无不妥,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酸,很快便也可以排解出去。
身后的男人微微一僵,一种肌肉的力量感包裹着明媚儿。
他自从病好一些便恢复了每日锻炼,现在更是一日中有一个时辰都浸在练功房。
人黑了一些,身材也更好了。
“你想孤宠幸别人?”
景文帝的声音极其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是明媚儿日夜与他一处,敏锐听出那其中一丝丝不悦。
她回身抬眸看他。
撞上他玄色的眸子。
“……”
明媚儿没有言语。
“奴的身子不好,已经不适合孕育。
陛下若是专宠奴一人,后宫岂不是没有子嗣。”
她声音略有些发闷,所说也是事实。
私心而言,只有景文帝去宠幸他人,离开乾清宫别像是看着她一样。
才能让后宫那些人有下手的机会。
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私事。
再这样日夜和景文帝厮混,她都怕被养废了。
景文帝听她的话,身体略微放松一些,继续倚靠在靠枕上,明媚儿则是依靠在他身上。
他的手缠绕着明媚儿散落下来的发尾,一圈接着一圈。
如今明媚儿在乾清宫闭门不出,她嫌高高的发髻约束,常常是挽个小髻或是干脆散着头发。
景文帝也很喜欢她这副慵懒、纯净的样子。
上妆的模样勾人倒是勾人,但总会不经意间让他想起不是太美好的回忆。
“子嗣之事,不用你操心。”景文帝道。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的身子不能再孕育了呢?”
明媚儿眸子一抖,又若无其事起来。
她当然是知道了。
先别说自打小产两个多月以来,她和景文帝都再无情事。
就算是再有,她也会私下去和郁金要避子汤。
小产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哪怕是现在她失去孩子两个多月了,都时常失眠或梦魇。
对不起那个孩子。
“平日里心思别那么深,有事只管说。”
“能办的,孤都会办。”
景文帝看着明媚儿出神又说道。
“是,陛下。”
明媚儿这才回过神,继续和景文帝看闲书。
他手里拿着的确确实实是一本闲书。
是汪公公特意从宫外书肆带的,说是现如今京城最时兴的话本。
讲的是书生进京赶考路遇暴雨滑石挡路,意外救了一个大家千金,结果自己被重石砸成重伤,被千金带回府救治,两个人暗生情愫,克服种种困难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在明媚儿看来剧情是极其老套,还赶不上淫书里面的故事多样,也不知是怎么时兴起来的。
她看着看着都有点昏昏欲睡,这样的剧情,实在是不看后面也知晓后续发展。
只是没成想,剧情竟然慢慢地意外香艳起来。
一改前面的古板、守旧,变得大胆、奔放。
原本一本正经的书生,竟然在书房里引诱千金小姐的丫鬟与之寻欢。
明媚儿惊讶地看向景文帝。
景文帝揽着她:“继续看。”
半晌。
明媚儿的眼睛都要被话本震碎了,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
比一些淫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里面还有一些非常敏感的内容。
只听景文帝说道:“民间传言,这个话本,是薛泰宁和其妻子洪月的真实记录。”
第75章 心病难医
明媚儿眸子抖了抖,不知道景文帝这话什么意思。
“奴听说薛家是百年大族,富有底蕴,应当不是话本里的穷书生吧?”
景文帝随意把书丢在一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薛泰宁并非薛家嫡系,而是早就破落的庶支旁系,靠着祖宗留下的书籍珍宝才能继续读书,中了二甲十三名。
也是因着薛家嫡系没有出色子弟,这才把他认回去的。”
明媚儿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暗暗思量景文帝给她看这个书的意思。
这本书很厚,他们不过是看了三分之一,前面都是冗长而毫无特色的话本内容,中间开始香艳起来,但左不过都是些淫书内容,也没有太特别的。
就算当真是薛泰宁和洪月的真实记录,又能怎么样呢?
顶多说一句私德不检罢了。
“陈孺人如今在薛府过得很好。”景文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明媚儿掩住眼里的异色,她虽然没有和景文帝直说她与母亲的关系,但是想来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是的陛下。”
她低眉顺眼在景文帝面前。
乌发如瀑一直垂在腰间,更显得她为人清减娇小,配上白皙如玉的肌肤更是像瓷娃娃一般。
景文帝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娇躯在怀,却也被骨头硌了一下。
轻轻叹口气,在她耳边道:“小厨房开着,想吃什么只管吩咐。”
“是,陛下。”明媚儿应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
自打失了孩子,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常态。
景文帝心里也升起一阵无力,第一次觉得天子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
低头看着怀里瞪大双眼的明媚儿,他起身。
“孤一会儿回来。”
说罢,直接下榻,一旁的汪公公赶忙上前伺候着穿靴离开。
还不忘拿走那个话本。
永延殿。
郁金为了方便照顾明媚儿身体,几乎已经日夜住在乾清宫奴婢房了,此时被唤来永延殿回话。
而郁苍术很快也匆匆赶来。
祖孙二人弯腰躬身在景文帝面前回话。
气氛低迷。
“明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但心病难医、非药可治。”郁苍术斟酌着说道。
明媚儿自从小产就出现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她本人面上虽然一如往常,可瞒不过医者。
尤其是郁金几乎是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等候问诊,更是将她一言一行和变化都详实记在心里,早早就报给了祖父郁苍术。
而郁苍术略一犹豫,便也报给了景文帝。
这个病症在大周朝皇室中也算不得怪症,主要是开朝皇帝的宠妃——房姒,曾患过。
她是跟着圣祖皇帝开疆扩土、四处征战,战无不胜。结果手下有人背叛,导致三个亲子被俘虏,被敌军当着她的面如同牲畜般宰杀、分食。
这事直接刺激得她大开杀戒、只率领五千轻骑便打赢了三万精兵,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以少胜多战役。
可是此战后,她便患心病,太医院束手无策。
她日夜难安,直至精神溃散自缢而亡。
圣祖皇帝悲痛万分,下令太医院必须研究此症,以挽救更多如房姒一样的病人。
只可惜三代帝王已过,这病症还是没有太大突破。
主要是没有可以研究的对象。
如今终于又有了,还是个宠妃。
也已经有自毁倾向了。
“如何对症下药?”景文帝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
明媚儿身上的牙印和昼夜难眠的样子仿佛又挤进他脑海里。
这些日子里她表现得如常人一般,但身上的伤痕是骗不了人的。
她以为她做得隐秘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