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宁楚溪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地望向宁母:“妈,这汤不是你炖的吧?”
宁母闻言看了她一眼,似是生气了一般,问:“什么意思?妈妈炖的汤不好喝吗?”
宁楚溪赶紧哄:“没有没有,是不一样的风格嘛!我记得您炖鱼汤最拿手了,很少炖排骨汤的……”
她话说得没错,宁母做海鲜十分好吃,却极为不擅长炖汤,尤其是各种肉汤。
过年过节需要炖汤,都是宁父来掌勺。
更别说这碗汤唇齿留香,一口下去还带着一丝红枣的清香,这水平连宁父都望尘莫及。
宁母也没跟她计较,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着说:“你舌头倒是灵!”
“今天确实不是我炖的汤,是小凌炖的!”
此话一出,宁楚溪顿时怔住。
她呆呆看着面前凌厉冰冷的男人,有些想象不出他围上围裙做饭的模样。
不由皱了皱眉,疑惑发问:“哥还会做饭?”
凌钊看她这副不信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为她添上一碗汤:“参军时候学的。”
他话语如常,却让宁楚溪心中一颤。
她突然想到一件往事,正想说问,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次仁洛登的声音传了进来:“请问宁楚溪在家吗?”
第22章
宁楚溪推开门,就看到了次仁洛登。
他一身军绿色西装,捧着一束如火般热烈的红花,站在门口。
看见宁楚溪,眼眸一亮,下意识想上前,却看到了她身后的男人,顿住了脚步。
他眼眸一紧,看着凌钊,眸中隐隐不悦。
“我找宁楚溪,不找你。”
凌钊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反而是宁楚溪,看着次仁洛登有些无奈。
“你来找我做什么?”
自从上次一别,宁楚溪本以为话已说得清楚,次仁洛登应该不会再来了。
却没想到刚刚高考完,次仁洛登就又找上了门来。
次仁洛登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宁楚溪身上,立刻柔了下来。
“抱歉,高考的时候我在藏区,没办法去送考。”
他眼眸低垂,似是极为自责。
宁楚溪却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你有事就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话说得随意,也确实如此认为的。
次仁洛登却摇了摇头,将那束花递给了她:“格桑花送你,算作我的的赔礼,也庆祝你高考结束。”
这是他千里迢迢从藏区带来的。
只因为他记得宁楚溪曾经说:“我最喜欢格桑花。”
宁楚溪也怔了一瞬。
她看着次仁洛登怀中的鲜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格桑花。
说来有趣,宁楚溪在藏区那么多年,听藏民们喊了她那么多年的格桑,却是第一次见到格桑花。
确实是如火般热烈,漂亮又火热。
宁楚溪犹豫了一下,只点头说了声谢谢,没有接过花。
次仁洛登怔了一瞬,心中一颤,呆呆询问:“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宁楚溪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看着那捧鲜艳欲滴的鲜花,诚实地摇了摇头:“是你说我像格桑花,我才喜欢的。”
“现在……”她没说完后面的话,次仁洛登却懂了。
现在她不喜欢自己了,所以也不喜欢格桑花了。
“我喜欢的是玫瑰,从始至终都是。”
她眼眸澄澈,直视次仁洛登的眼眸,虽然没有谴责,却让次仁洛登心颤了颤。
格桑花在手中一抖,好像知道了自己不受待见,羞怯地合上了花苞,无精打采了起来。
次仁洛登手一颤,心中酸涩难忍。
“对不起,我不知道,明天我……”
“不用。”宁楚溪皱眉拒绝,“我不需要你送我花,也不需要你Ṗṁ时时出现在我面前。”
她看着次仁洛登,话语决绝:“你的出现只会让我困扰。”
话音刚落,次仁洛登神色一怔。
手中的格桑花瞬间掉落在地。
晴朗的夏日,他的心却好像被冰雪冻住,半晌缓不过神来。
只呆呆地望着宁楚溪,像是没反应过来。
自己的出现,会让她困扰吗?
次仁洛登从来都是被宁楚溪捧着的,从来没被她这样干脆地,不留余地地拒绝过。
心好像从天空坠落云端,在泥地里摔成了八瓣,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痛。
直到面前的门关上,他才回过神来。
怔怔抚上心口,痛弥漫开来。
他不禁想,原来自己拒绝宁楚溪时,她是这样的痛啊……
第23章
另一边,宁楚溪关上门后,顿了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极轻极柔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怅惘,又好像断绝留恋。
凌钊看着,正想劝什么,却见她已经换上了笑容。
一如往常般欢快活泼,扭头说:“走吧,排骨汤还没吃完,再不回去就该冷了。”
凌钊见状,只能压下想要劝说的话,点了点头:“回去吧。”
门外,不知次仁洛登呆站到何时。
只知道傍晚,一场雨骤然降临,将一切冲刷干净。
上海迎来了梅雨季节离开前的最后一场大雨。
雨淅淅沥沥,缠绵了好几天。
世界被淋漓水渍洇湿成潮湿的一块棉布。
宁楚溪好像也受了影响,懒洋洋地不爱动弹。
就好像和大家一样,有时间宁愿在檐下看着雨滴落下,也不愿多出门走走。
凌钊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差别。
宁楚溪的惫懒,不只是行动,还有精神。
往日,宁父宁母说话,她会兴高采烈地回答,甚至还会一起逗乐。
现在,虽然还是笑做一团,那笑意却总不达眼底。
凌钊心中一沉,知道宁楚溪虽然嘴上说着和次仁洛登已经结束了,不会对他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却很难不受影响——毕竟是五年时间。
之前有高考的事压着,她没有心思去顾念其他,自然显现不出来。
可现在,高考已经过去,日子突然空闲下来,她多少会受些影响。
凌钊想了想,当晚,便在饭桌上开口:“小谭山开了一家舞厅,好多年轻人都去跳交际舞……”
“我得了两张舞票,楚溪,要不要跟我去跳舞?”
他话说得随意,好像只是路上捡了两块石头一般轻巧,全然不提为了这两张舞票,他拖了多少关系。
偏偏宁楚溪不领情,直接拒绝:“不去。”
“我不会跳舞。”宁楚溪照常夹菜,理由冠冕堂。
凌钊却挑了挑眉,笑着给她夹上一块藕片:“我教你。”
宁楚溪一怔,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眼眸诚挚:“天天闷在家里,你不无聊吗?”
这话真打在她的七寸上了。
宁楚溪是个闲不下来的,上班的时候空闲时间还能练琴打发时间,回了家又紧张地备考。
每天有个事情做。
现在突然闲下来,倒真是有些不适应。
她正犹豫着,就听宁母跟着劝:“去吧,现在大学都开了舞蹈社团。你先跟着小凌学一学,省得到时候不会跳舞,惹lvz人笑话。”
宁楚溪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应下。
凌钊却眼眸一沉,不知想到什么,没有做声。
吃了晚饭,宁楚溪便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和白皮鞋,散了头发,只用黄色和白色的丝巾拧成发箍,系在头上。
整个人娇嫩得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凌钊晃了眼,直到她走到面前:“怎么了”
宁楚溪见他发呆,挥了挥手发问。
凌钊这才回神,抿了抿唇,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宁楚溪没当回事,看了眼自己打扮,问:“哪里不一样?只是换了件……”
凌钊喉结滑动,凌冽的眸中都是她的身影。
“你今天,特别好看。”
第24章
宁楚溪怔了一瞬,耳尖霎时红了。
有些羞怯地垂了垂头,似是不好意思。
轻咳了一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笑着说:“那当然!”
说着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明媚笑容。
仿佛天边彩虹,缠绵的雨天似乎都晴了半边。
她站在凌钊身边,自然地拉上他的衣袖,眼眸含笑,故意道:“不打扮好看些,怎么配得上我英俊帅气的哥哥?”
凌钊看着她反而开口打趣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拿起伞出发:“走吧。”
到了舞厅,进了场,宁楚溪新奇地看来看去。
大概是一曲刚刚唱罢,厅中男女悠闲地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天。
宁楚溪五年前离开上海,回Zꓶ来后又闷头读书,看着这场面,还有些发毛。
忍不住攥紧了凌钊的衣袖,凑在他耳边轻声问:“这样跳舞,真的没问题吗?”
凌钊看着她刚才还大胆奔放,拿自己打趣,现在却有些小心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
“刚才打趣我的胆子呢?”
他向来是沉稳的,鲜少这样噎人,宁楚溪愣了下,顿时扭头看了过来。
舞厅昏黄迷离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被挺拔的鼻骨分隔,锋利的眼眸隐在阴影中。
却亮得骇人。
好像星辰流转,光怪陆离的灯光给那深邃的眼眸更添一丝迷惑人心的魅力。
宁楚溪一怔,就错过了反驳他的时机。
等她想说话时,下一支舞曲就响起了前奏。
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谈话。
男人做绅士礼,礼貌地躬身邀请女伴跳舞。
凌钊也看向宁楚溪,目光询问。
宁楚溪却犹豫了一瞬:“我还不太会跳……”
凌钊却带着笑,学着宁楚溪的模样凑在她耳边:“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