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宵庭看到她,扯着嘴角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落下脸和她搭话。
温思悦一言不发地绕开他,安安静静地给自己做了顿早餐。
没有做娄宵庭的份。
他不满地皱着眉头盯着温思悦看。
他想等她松口服软,就像以前一样。
四年前,秦钰和新婚丈夫一起回国。
甜甜蜜蜜的一对海归夫妇。
娄宵庭接受不了,整天喝得烂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也不在意。
温思悦冷了他三天,他也三天没回家。
一回家一开口只说自己饿了,温思悦最终还是服软地给他做了饭。
现在不会了,她想开了。
娄宵庭不需要她,但祖国的大西北需要她。
刚吃过了早饭,隔壁刘婶来了。
“小温啊,婶子来了,来开个门。”
刘婶给她送来了蜜饯,她尝了一个,甜滋滋的。
“谢谢刘婶!”甜得温思悦嘴角上扬,真心实意地道谢。
“甜吧?我就说啊,我那小孙女吵着闹着要吃,我好不容易给你留了几个。”
刘婶看她高兴,也乐呵呵地说着。
这蜜饯当然也没有娄宵庭的份。
刘婶昨天就看到他们吵架了,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她看着温思悦长大,又看着她嫁人,最看不惯娄宵庭冷冰冰地待她。
刘婶嫌弃地斜了娄宵庭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着:“娄营长,我也不知道你在啊,还以为你又不舍得着家呢。”
“小温昨儿个做了一桌子菜,可惜白瞎了啊。”
娄宵庭不好和长辈计较,冷着脸不说话。
那小孙女扯着嗓子喊奶奶,刘婶看了温思悦一眼才走开。
刘婶前脚刚走,秦钰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她眼眶通红地看着温思悦,细声嘟囔着:“嫂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第0005章
温思悦还没说什么话,娄宵庭抢着挡在秦钰面前。
他眼神温柔地看着秦钰,叹息着说:“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傻不傻,怎么还哭了?”
娄宵庭轻摸着她的头,轻柔地像怕碰坏了一样。
“宵庭哥,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嫂子会生气的。”
秦钰眼神闪烁、惧怕地看了温思悦一眼,躲开了娄宵庭的手。
“小钰,我拿你当妹妹,程远也是我兄弟,对你好是应该的。”
看吧,他讨好秦钰,还得遮遮掩掩地拿去世的程远当幌子。
他和程远的关系能有多好。
当年程远惹了秦钰掉眼泪,他二话不说去找程远打了一架。
“你嫂子也就是闹点小脾气,她不会怪你的。”
娄宵庭拿程远当幌子还不够,还要拿温思悦做人情来哄秦钰。
“嫂子真的不怪我吗?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
秦钰说话间,又开始哽咽了起来,红着眼眶看着楚楚可怜。
又惹得娄宵庭一阵心疼地摸着她的头无声安抚。
温思悦冷眼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地作戏,不惯着她了,“确实不值得。”
“嫂子……”秦钰眼角的泪掉了下来,愣神地看着她。
娄宵庭的脸色沉下来,不由分说地呵斥她:“温思悦!她都来道歉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闹到隔壁婶子来帮你撑腰还不够吗?!”
看着他沉得吓人的眼神,温思悦平静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够。”
“她这些年拿了我们家那么多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杂七杂八不值钱的小东西就算了,值钱的大物件要么还回来,要么折现。”
“前年,你说怕她一个人孤零零,给她买了台彩电,得还回来吧?”
他们家到现在都没有彩电,他倒不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家。
“去年,你说她去研究所上班太远了,给她买了台自行车,得折现吧?”
研究所离军属院不到半小时的路,温思悦每天去买菜来回都快一个小时了。
“今年五月份,你在她生日那天送了玉镯子,玉镯子呢?”
结婚五年,她没从娄宵庭这里拿到过礼物。
以前,她是娄宵庭最包容、最大度的贤妻。
现在,她想要刻薄一点。
“温思悦!”
娄宵庭怒火中烧地吼了起来:“东西都是我自愿送的,你现在算什么账!”
“你不喜欢小钰我能理解,但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冷血!”
那只玉镯子现在就戴在秦钰的手上,她哽咽地抽噎了一下,作势要把玉镯子取下来,“我现在就还给你。”
温思悦伸手要去拿玉镯子,被暴怒的娄宵庭推了一把。
“温思悦,闹够了没有!”
她被娄宵庭用力一推,没有防备地磕在了桌角。
磕到的手肘处传来一阵剧痛。
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肯定淤青了。
缓过劲后,又好像没多疼。
她那个孩子掉了的时候,比现在疼得多。
第0006章
温思悦去钢铁厂找了退伍多年、声望很大的厂长,他曾经是娄宵庭的老班长。
“小温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厂长揉了揉耳朵,惊讶地看着她。
钢铁厂机器运作的声音嗡嗡巨响。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温思悦提高了嗓门,声音坚定有力。
“厂长,我说我要和娄宵庭离婚。”
“希望厂长能替我做主!”
厂长面露难色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们结婚都五年了是不是?真想好了要离啊?”
大家都住在一个军属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娄宵庭天天往丧偶的秦钰屋里去,不可能没人说闲话的。
只是温思悦一直保持沉默,才没人敢传得太过分。
所以厂长也并不惊讶,只是再一次确认她的想法。
“厂长,我确定,但我怕他不同意。”
她没有提娄宵庭和秦钰的事,也没提他对自己动手的事。
只是默不作声地卷起衣袖,露出了布满淤青的手肘。
厂长一看就明白了,顿时气愤地拍着桌子喝道:“还对女同志动起手了,他真不是个东西!亏他还是个营长呢!”
“这件事厂长替你们做主离了!你回去打个离婚申请就行。”
温思悦谢过了老厂长,刚走出钢铁厂的大门,迎面就遇上了不想见的两个人。
娄宵庭还是一上来就不分青白地责问她。
“温思悦,我们的那点私事,你非得闹得所有人都来给你撑腰吗!”
温思悦的事已经办完了,不想和他吵,冷着脸只想绕开他们走。
娄宵庭不由分说地上来拽她的手,被秦钰拦住了。
“宵庭哥你别说了……嫂子对我有怨是应该的,我拿了你们家那么多东西。”
温思悦平静地笑了,甩开了娄宵庭的手,讥讽了一句。
“你也知道啊?那明天记得把东西给我送到家里来。”
毕竟,后天她就要去大西北了。
“娄宵庭,等她把东西送回来,我们就离婚。”
秦钰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自责地嘟囔:“嫂子……你真的因为我要和宵庭哥离婚?”
“都怪我,都怪我……”
“我要是现在去死,嫂子能原谅宵庭哥吗?”
看温思悦无动于衷地不回话,秦钰流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看了娄宵庭一眼。
“谢谢宵庭哥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下辈子再报答你!”
说着,她就含泪咬牙往旁边的石柱子上撞过去,要闹一个以死谢罪的名头。
娄宵庭当然舍不得,用力搂着她拦了下来。
“不怪你,她也不会和我离婚的,你不用道歉。”
温思悦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心里再也起不了波澜。
胡闹了一通,秦钰一点伤没受,还和娄宵庭抱作了一团。
厂里人出来看,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分开避嫌。
老厂长从厂里走了出来,严肃地板着脸,指着娄宵庭。
“小娄你进来,我得和你谈谈你的作风问题了!”
第0007章
温思悦到车站买了去大西北的火车票,明天一大早就发车。
比老师说的还早了一天。
车站离得远,来回走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家,娄宵庭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像是枯坐着等了她很久,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不知道老厂长和他谈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温思悦只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地往卧室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