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心里仅存的那点郁气也散了。
是啊。
她都要走了,还和江系舟、纪涔涔计较这些做什么呢?
姜明枳摇了摇头,先把屋子收拾了,然后又一点点把自己的行李给收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
和江系舟结婚三年,第二年江系舟就搬走了,就算他有留下一些什么,那些东西也在这两年的时光中消磨了。
就像这段隐而不发的婚姻,里面的百般苦楚和委屈,只有姜明枳自己清楚。
姜明枳重点要收的,是她贴满了整整一面墙的奖状,和队友和合照以及勋章。
她特意费了点心思,每一张都小心翼翼摘下来,夹进本子里。
最后全部收拾好的时候,太阳都落了山。
姜明枳抱着厚实的本子,反复抚摸后叹了口气,这是她怀念这里的最后寄托了……
离开北京的倒数第二天。
姜明枳大清早就起床去了趟集市,拿出将近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大推东西回到队里。
趁着队员们都在训练,她把买的礼物,都放在了他们的桌上。
“大队长的陶瓷缸杯该换了。”
“大勇和小赵的鞋垫也是去年的了。”
“上次救火,徐南阳的手容易长冻疮,雪花膏给他……”
她一件件数着,全然没注意,门口已经为了一圈红着眼眶的大男人。
小赵十九岁就来了搜救队,年纪小眼窝子浅,忍不住哽咽声:“呜、姜副队……”
姜明枳听见声音,尴尬回头,才看见队里的人都围在门口。
平常进火场都毫不犹豫的汉子,现在竟然都红着眼,不舍的看着她。
姜明枳的鼻尖也忍不住发酸,她故作轻松:“都这副样子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赵和徐南阳异口同声:“真的吗姜副队?”
姜明枳没应声,她不敢做下承诺。
因为,她确实不会再回来了……
“你们以后可以到上海来找我。”姜明枳只这样说。
气氛随着她的这句话彻底沉寂下去。
他们曾经是生死相依,互相交托后背的战友,所有人都知道,或许这次离别,就是永别。
大伙都抿紧了嘴巴不说话,生怕哭出声来。
只有徐南阳上前,把一早就准备的好的钱塞进她的手里:“副队长,听说上海消费高,这是我们大伙的一点心意,你别推拒。”
听他这样说,姜明枳只好不再拒绝,只想着等到了上海后,再把钱给他们寄回来。
她好好陪着队友和大队长一起,最后去吃了食堂的午饭。
临走时,大勇忽然提了一嘴:“姜副队这就出军区了吗,不和四团那边也告个别了?”
这么多年,搜救队出任务少不了四团帮忙,多少都有些战友情谊。
可提起四团,姜明枳就想起江系舟。
她想了想才开口:“不用,到时候我和江团长说一声就行。”
说完,姜明枳就告别了队友,往医院去。
毕竟还有一天要走了,离婚的事情确实也能知会江系舟。
只是没想到,姜明枳刚打听清楚,找到纪涔涔的病房门口。
就看见纪涔涔已经醒了,面色惨白依偎在江系舟的怀里,管他叫:“老公。”
那个称呼就像石子一样,落进姜明枳的心里。
但只掀起了一点点的涟漪后,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第9章
姜明枳推门的手悬停在半空,缓了会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毕竟她和江系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以后谁喊他老公,他又要和谁在一起,也都和她无关。
想清楚之后,姜明枳放弃了推门,转身去找护士把手上的药换了。
很神奇,之前江系舟照顾她的时候,这伤反反复复就是不肯好。
等江系舟的目光又回到纪涔涔身上,她的伤又好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和江系舟就不合适吧,现在反而是回到了正轨。
等换了药包扎完,姜明枳才起身离开医院。
没tຊ想到刚出大门,一道急促地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明枳!”
是江系舟。
他急匆匆追出来,拉住姜明枳的手和她道歉:“刚刚你是不是在门外都听见,涔涔不是故意那样喊我的。”
“她有些脑震荡,暂时失去了记忆才会把我当成她的老公。”
“你别和她计较,等她好了,我会好好告诫她,然后和她保持距离……”
他紧赶慢赶说了一大堆,好似笃定了姜明枳会生气。
但姜明枳的的气早就已经生完了,现在心里只剩下平静。
她叹了口气抽出手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可能也是她最后一次听江系舟解释了。
江系舟喉头一哽,打量她的神情,后知后觉地问:“你……不生气吗?纪涔涔她说喜欢我,她喊我老公,你也无所谓吗?”
一瞬间,姜明枳又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反复做的那个梦。
梦里,她为了救纪涔涔死了,她死后,纪涔涔和江系舟结了婚。
姜明枳的心紧了紧:“小孩子不懂事,我没必要……”
她话没说完,江系舟脸色骤沉:“她不小了,已经满了十八岁,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姜明枳没想到江系舟的反应会这么大。
可这些话不都是以前他对她说的吗?现在刀割在自己身上,他知道受不了了?
姜明枳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忍不住开口提醒:“纪涔涔一个人在医院,你能离开这么久吗?”
江系舟的脸色一瞬间颓然下去,他的薄唇颤动好像想说些什么。
但姜明枳没听,直接回了家。
这个夜晚,她沾床就睡,一夜无眠。
离开北京的当天,是个万里无云的艳阳天,街边绿叶抽芽,一切都好像是新生。
为了避免队友来送别,姜明枳天没亮就起来了。
她把法院的离婚判决书放在桌上,提着包裹就出了门。
刚下楼,就看见一个笔挺的背影站在楼下,好像想上楼,但又没有迈开脚步。
姜明枳以为是队友,上前一看才发现是江系舟。
在看到姜明枳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走上前来拉姜明枳的手。
“明枳,我昨晚上想了很久,已经想好了,我跟纪涔涔解释清楚。”
“医院也联系好了,今天我会送她转去城郊的医院,无论是脑震荡,还是心理疾病,我都会请人照顾她。”
江系舟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等我送她去医院回来后,我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或许是离别在即,姜明枳的心里也生出几分惆怅。
她真的很想说一句:江系舟你早干嘛去了。
可最后她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已不需要这些了。
一段过了保质期失效的婚姻,再怎么挽救也是徒劳。
她静静站在原地,任由江系舟牵着她的手,对她说:“等我回来。”
姜明枳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移开了眼神没看江系舟的眼睛:“好。”
你当失约了这么多次,那这次,就由我失约一次吧。
江系舟没觉察到她的异样,只重重松了口气,松开姜明枳转身走了。
或许是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太开心,又或者是他下意识又忽略了姜明枳。
从头到尾,江系舟都没有注意到过,姜明枳手上提着要远行小皮箱子。
而等江系舟前脚上了他的那辆越野车。
后脚,姜明枳就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两辆车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一晃一晃中,姜明书看着那个曾经困了她三年的婚房和婚姻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第10章
姜明枳移开眼神,看向远方。
江系舟的话犹在耳边,“等我回来!”
等不到了,她也不会再等江系舟了。
一年多的时间,她等了太久了,久到不愿再去回忆。
她将包里的离婚证装好,露出了一个笑。
从此姜明枳只是姜明枳,为人民服务的姜明枳。
下了火车后,搜救队有司机来接她。
来接她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