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看着车外,黑魆魆的夜像是能吞噬人的野兽,一种无力感让她眼中麻木。
朱助理说的很对,顺从就行了,她哪里还需要什么自尊心。
成荀之进到电影院里,看见盛闻满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衣服皱起,比余温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成荀之坐下,肉眼可见的关切。
“这两年她……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声音闷闷的。
“盛哥,你想什么呢,你又不会娶她进盛家的门,还想着从一而终吗?你像是个傻缺一样还守身如玉的,比她玩的更花就行,就拿她当个玩意儿。”
盛闻拧起了眉。
“早就猜到她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能跟宋露那种捞女做朋友,哪里是什么白月光?”
听见他这么贬低余温,竟然比骂了自己还觉得刺耳,盛闻发起火来,“我马上给你爹打电话,最近的风流事不少啊!”
成荀之吓得差点没跪在地上。
“她回去了吗?”盛闻随口问了一声。
“迟书送人去了,这会子会关心了,刚才差点弄死人家。”成荀之赶紧趁机占嘴上便宜。
“你怎么让他送?”盛闻肉眼可见不待见迟书。
“哎哟哟,放心,人家也不想去,让助理送的人,他比你还讨厌余温。”
第11章 不该见的人
余温筋疲力竭的回到家里,弟弟余京南正在埋头苦读,她的这个弟弟跟她长得有几分像,就算是剪了平头,五官还是端正的。
见她进来了,他紧张的站起来,看见她皱皱巴巴的衣裳,眼露尴尬。
“姐,你男朋友的事情我听妈说了,我没打搅到你们吧?等我考完就搬回去。”
两个人关系生疏,连说话都带着客套。
余温将购物袋放在茶几上,“没打搅。”
余京南尴尬的挠着头,他是被父母强送过来了,说要让姐姐感受到家庭氛围,不要再对人拒之千里。
显然这一切很难办到。
“冰箱里我填了很多东西,回家自己做,别再吃泡面了。”
余京南眼泪差点没飚出来,自己的姐姐竟然是外冷内热,还给自己买东西。
一天没怎么吃饭,余温肚子饿的咕咕叫,放下包之后就钻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之后余温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扣上荷包蛋,放了一把空心菜,热气腾腾的。
“吃完再复习。”余温将碗筷放在饭桌上,坐下吃着面条。
余京南慢吞吞的坐了过来,餐桌上的灯很亮,他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余温。
“怎么了?”她撂下筷子,没有了食欲。
“没事。”他的眼神闪躲,果然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
“要是你不说,我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余温眼中带着冷冰冰的味道。
“好,我说,就是之前打暑假工的时候得罪了两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这几天他们一直找麻烦。”他的眼圈又红了,“姐,明天能陪我去警察局吗?我马上就高考了,我怕耽误学习。”
一听到警察局,余温感觉一根针戳在肋骨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种惶恐深入骨髓。
她狠下心,“明天花店里有一大堆事情忙,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去。”
余京南眼中那点暖意全散尽了,果然这个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冷。
“我知道你给家里买了房,大家都得讨好你。”一个大男生竟然在余温面前噼里啪啦的掉泪,“这些年为了找你,谁照顾过我?父母从牙缝里省钱打印寻人启示,坐绿皮火车一走就是几个月,我连学费都是自己赚!”
余温坐回椅子上,往嘴里扒拉着面条,眼皮都没掀一下。
“以后缺钱跟我说。”
余京南用衣袖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摔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就打电话跟父母抱怨,但电话那头的人却将他骂了一通。
*****
余温翻来覆去的最噩梦,一睡竟然到了晌午,还是被母亲蔡淑的电话给吵醒的。
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的愧疚,
“温温,我跟你爸也没有什么主意,最后给盛闻打了电话,想问问他怎么办。”蔡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他说帮忙解决,让你去什么会馆找他。”
余温仅存的一点困意也没有了,“你们怎么有他的电话?能不能不要随便联系他!”
她急了,本来就不想跟盛闻有过多的纠缠。
“昨天他来家里的时候留的名片。”母亲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别生气,我听你弟说他有权有势的,我才问一下的。”
余温也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掀开被子去衣柜里翻找衣服,“好,我去找他问问。”
她到会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盛闻正自顾自的打台球。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半敞,手腕上名表摘了,正在换着台球杆上的皮头,头都没抬起来。
昨天那个短发女人穿着掉带裙子,露出胸口上的蝴蝶纹身,一只软弱无骨的手搭在盛的的肩头,笑嘻嘻的说着什么,十分的暧昧。
短发女人见余温进来,手没放下,嘴上却笑嘻嘻的道,“借一下盛总的肩膀,没事吧。”
成荀之正在搂着两个女人喝酒,醉醺醺的,“没事,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也没有。”
余温也没在意,走到盛闻的面前,“抱歉啊,我弟弟的事情麻烦你了。”
“公司刚从国外挖过来的法律顾问,马上就到了,你弟弟的事情他会帮忙解决。”他将她直接视若无物,此时他已经抹好滑石粉了,语气不耐的道,“让开。”
包厢的门被推开,他这次抬起头来,“严簌,这里。”
听见这个名字,她霎时心如擂鼓,脑中只有两个字,快跑。
身后的人越走越近,而她也越来越恐惧,躲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敢跟迟书有任何的联系,都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
第12章 他看见了
“盛总。”对方的声音礼貌客气,“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大概,很容易解决,我会尽可能的搜集证据,把他们送进去。”
“具体你问她。”盛闻好似心里不快的样子,转过台球桌压根不想再管。
余温心中已经想了无数的下场,但每一种都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飞蛾,只能以绝望的姿态,迎接将来的命运,哪怕烈火焚身,只要能保住迟书。
“你好,我弟弟的事情就麻烦了。”余温转过身,同时伸出手去。
男人有一双鹰一样敏锐的眼睛,这样的人当律师天生就占便宜,在他的面前,似乎所有的坏人都无处遁形。
严簌的手先伸出来,目光才从盛闻身上移开。
就在他看清楚余温的长相的时候,瞳仁猛地的收缩,紧握的手越发的用力,“你叫什么名字?”
“余温。”她的大脑已经停滞,但脸上却很淡漠。
他一直死死盯着她,也不撒手,眸光锋利的几乎要将她削成片。
“哎哎哎,干什么呢?”好事的成荀之走了过来,“这满屋子的美女,怎么就看上这个了?她就生的好看,别的俗不可耐。”
正在打台球的盛闻也不知道怎么失手了,一颗台球蹦出来,差点没砸在严簌的脚上。
“你长得很像我一直找的一个女人。”他放开余温的手,眼神像是等待猎杀时候的野兽。
“我去,还有情债啊?”成荀之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是嫌疑犯。”严簌眼中闪过一抹哀痛,“跟我哥哥的死有关,还牵扯好几条人命。”
成荀之翻找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那你是找错人了,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盛闻也当笑话听,根本不可能将余温跟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一个服务生经过,严簌叫住她,“帮我去附近买杯咖啡。”
说完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店员。
成荀之一眼就看见了钱包上的照片,一把抢过来,“这谁啊?长得跟你有点像,还穿警服。”
余温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那个清朗俊秀的男人的面容,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严簌一直在盯着余温的每一个表情,哪怕是很细微的一个动作。
“我哥严阔。”
时光在回溯,余温记忆中的严阔是个生如灿阳的人。
第一次见他,是在她舅舅失踪的一个月后,舅舅的那些狐朋狗友报了警,警察来家里调查。
除了一个在汕城工作十几年的警察老徐,还有个刚调来的愣头青。
她舅舅本来就是混不吝,老徐对她家也是了如指掌,在家里翻找着有用的信息。
摇摇欲倒的廉租房,连家具都没有,唯一的桌子上摆放着舅妈的遗像,严阔坐在破烂的椅子上,拿着本子开始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余温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正经的名字。”
她亲妈都不知道她是谁的种,舅舅更是不让她用自己的姓,名字也都是别人胡乱的叫。
她舅妈没念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