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修一顿，“我知道。”
恰恰就是知道这个计划，楚璟修自信地认为她不可能会突然离开。
他握紧了手机，声音染上一丝祈求：“我就在这里，在我们的家，不躲也不逃，你回来，回来杀我。”
姜琳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她终于开口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我喜欢过你，楚璟修，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那头是漫长的寂静。
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楚璟修分不清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
明明在笑，可是同时眼角开始湿润。
“你骗人。”
他深感疑惑，低低又重复了一遍：“你骗人，你怎么……”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姜琳很平静地叙述起曾经，“或许你不记得了，妈妈还在世时，她问过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你说，你只想帮我打理沈氏，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想法。”
尘封的记忆匣子被打开，他当然记得，那天沈母突然找他谈心。
她问得直接：“小颂，你对念念，有没有其他感情？”
听到这个问题，他内心涌现出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慌，是不是什么举动泄露了内心荒谬的感情？
楚璟修没有立刻回答，习惯性地揣摩沈家人的一言一语。
他认为这是沈母的试探。
试探他这个外来人的野心，担忧他这个身份卑微的人觊觎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一定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含着从容得体的笑意，楚璟修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妈，我会好好帮忙教导念念，她迟早有一天要接管沈氏的，我会尽自己的本分协助她。”
沈母愣了愣，换了一种问法：“念念在学校很受欢迎，你怎么想？”
藏在一边的手死死握拳，他温和道：“这是好事，不过早恋是不好的，我会叮嘱她跟那些男生保持距离，等上了大学，她再好好恋爱吧。”
沈母哦了一声，又随便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难道那个时候……
楚璟修慌乱地站起来，桂圆肉黏糊在掌心让人难受，“当时你听见了？”
姜琳嗯了一声，“我就在门口。”
“楚璟修，那一天也是三月九号。”
今天的日期和那天重叠，楚璟修终于明白她挑的不是所谓的“黄道吉日”。
姜琳是想给两个人画上彻底的句号。
耳畔清楚传来楚璟修的呼吸，姜琳目光平和地看向远方，“其实那时候妈妈是帮我问问你的想法，她发现我暗恋你。”
知女莫若母，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妈妈却主动问她，是不是暗恋楚璟修。
她红着脸低下头，足以说明一切。
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楚璟修的呢？
大概是那天陈抒跟她表白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是楚璟修的身影。
少女瞬间明白自己的心意，于是她红了耳根，礼貌地告诉陈抒，“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那样温柔矜贵的一个人，在身边陪伴她长大，如何能不动心？
妈妈一脸“我就知道这两孩子迟早得出点事”的表情，郑重其事道：“你们差了五岁，等他出社会，你还在上大学，如果他有喜欢的人，那你……”
姜琳揉着衣角，语气越来越小：“我知道的，他只当我是小女孩，不可能喜欢我。”
“要不……妈妈帮你问问？”
她猛地抬头，妈妈朝她眨眨眼睛。
于是她躲在门口听见妈妈和楚璟修完整的对话，偷偷摸摸哭了好几个晚上。
那个年纪的感情很纯粹，伤心之后，她想通了。
作为家人互相陪伴也是很好的事情。
青涩懵懂的暗恋就这样匿影藏形。
姜琳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之后，我就把心思藏起来，怕你知道我的感情会讨厌我。”
楚璟修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和她互相喜欢。
“还好我对你的喜欢也没有维持很多年。”姜琳出神地呢喃：“还好，十八岁生日那天以后，我再没对你动过心。”
楚璟修不受控制地想起暴露真面目的那一天，姜琳惊惧的眼神和泪水。
他却不管不顾，粗蛮暴戾地将她撕碎。
是啊，她明明一直在求他，求他变回以前的样子。
他大笑起来，这些年他将她困在身边，恨她总想要逃到其他男人身边去，用尽各种下作手段强留她。
嫉妒使他疯魔，可他怎么也想不到……
他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得到了。
他，楚璟修，一开始就得到了姜琳的心。
又把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一次次碾压。
竟是他亲手将最爱的人往外推。
像是阴暗臭水沟的老鼠，渴慕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多么美丽柔和的光芒，他只想占为己有。
为满足自己的非分之想，将她困在私人储藏室，在月亮上镌刻他的独属印记。
现在却告诉他，月亮一开始就照着他。
他的肩膀不断耸动，几滴泪无声落在手机屏幕上。
“我错了，念念。”
原来这双眼睛还会流泪。
自父母死后他有多久没哭过？记不清了。
“我不会再伤害你，我求你……”
一声声哀求绕在耳际，姜琳的双眸平静无波，她像一个冷漠的看客，毫无感情地说起别人无关紧要的故事。
“我曾经自我洗脑，你也是爱我的，所以才会那么偏激。”
“可是那不对，楚璟修。”
“我见过别人相爱的样子。”
比如她的父母，无需海誓山盟，看生活的小细节就知道他们深爱彼此。
“以及别人爱我的样子。”
比如陈抒和陆商谨，处处体谅她的心情，永远把她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我看不明白你，我有无数个瞬间觉得你爱我，也有无数个瞬间觉得你恨极了我。”
“为何你如此矛盾？”
楚璟修如鲠在喉，该怎么说明那些过往？
“现在我知道了。”
姜琳说：“因为我也是你的仇人。”
天旋地转间，楚璟修感觉他的世界即将塌陷。
第八十章 别来找我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了。”
到此时此刻，姜琳依旧觉得可笑，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没想到是她的至亲先伤害的楚璟修。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因果报应这个说法。
风一阵阵扑来，肆意摧残着她残破的躯体，“楚璟修，我知道道歉没有任何意义。”
“但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失去爸妈的时候，楚璟修是什么心理活动呢？他大概觉得天道好轮回，心里是高兴的吧。
“不对。”
她笑着打断自己，“还是叫你周颂吧，你应该极其厌恶沈这个姓氏。”
“我没打算背负这些恩恩怨怨，我太累了，恨也好爱也好，我都不要了。”
她的语气极轻，楚璟修却听出了决绝。
刚到沈家时，他想过，要是告诉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的父母背地里是那种肮脏恶心的人，她会相信吗？
不相信也会有所怀疑吧。
光是想象她生气为父母出头的表情，他就觉得痛快。
可后来他不愿让她知道。
他也承认是私心。
“念念，这一切与你无关。”
为什么在他决定忘记过去的时候，她知道了真相。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他太了解姜琳，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父母，现在知道真相，父母在心里的形象被碾得粉碎，她绝对接受不了。
他担心她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点开通讯录，楚璟修把这个号码发给专业人士，希望能查到她现在的所在位置。
不好的预感告诉他，要尽快把姜琳带回来。
否则就要永远失去她。
连接上耳机，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去姜琳有可能去的地方找找。
大概是预见他的行动，手机传出一句：“别来找我了。”
她清冷的语调听得他心惊。
“痛苦无法比较，你也一次次伤害了我，在同龄人享受青春时，我因为你失去了两个孩子。”
“我只有一个愿望。”
“希望我们这辈子不要再相见。”
电话突然挂断，楚璟修回拨，打不通了。
他立刻派人去找，也联系了认识的警察。
一路飙车去了墓园，沈父沈母的墓碑安静的并立在此处。
姜琳有心事的时候，经常会躲到这里。
他记得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之后，她偷偷逃跑了，手机打不通。
派人在附近疯找了一圈，没有。
临近天黑，他在墓园里找到她。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墓碑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睡着了，裸露在外的手腕上还有他的咬痕。
他看了她许久，伸手去拉她。
姜琳睁开眼睛，大概想起了他的残暴，漂亮干净的眸立刻染上恐惧的雾气，害怕地瑟缩着。
他没有丝毫心软，不顾一声声哀求，当着两座墓碑的面将她扯到车上，附近没有人，他让她再次重温生日当天的经历。
她一直在哭。
楚璟修知道自己是个混账。
那时候他不知道她的喜欢，日复一日的相处，他看着她一点点长成这副美丽动人的模样。
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披着那一层表面关系，不愿再扮演幼稚的过家家，扮演那个虚伪无私的楚璟修。
他想要男女之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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