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宫里禁军统领就来找了周煜,匆匆领着他往皇宫里赶去。
这夜格外漫长。
翌日,京城所有寺观钟声敲了整整三万杵。
震耳欲聋的钟声,响彻整个京城上空。
北疆一路风霜苦寒,信使跑死了十五匹汗血宝马才把消息送到赵悠然的手上。
赵悠然神色凝重看完手里的消息,才扭头看向皇城的方向。
陈副将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悠然许久才涩声回他:“圣上驾崩……”
她父母早亡,也算萧帝看着长大的,若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她要时刻注意着杉树林后那群匈奴会不会乘机卷土重来。
也因此,她没法回京城奔丧了。
想到这,赵悠然倏然朝京城的方向跪下,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一群曾经被萧帝亲手提拔的副将也齐齐下跪,神情悲哀。
乌金西坠。
一名黑衣信使骑着马,飞驰冲向他们,而后在他们面前带来了新天子的旨意。
“传,赵悠然回京觐见!”
众人齐齐一怔,赵悠然也意识到了不妙,苏行云直接站起身。
“我等奉先皇之命,在此镇守北疆,驱逐匈奴,如今稍有进展,为何突召主帅回京?”
“是啊,这是什么道理!”
见众人议论纷纷,都不愿赵悠然离开北疆,信使脸色一沉。
“不过是一群莽夫,靠着几分军功就敢在这质疑陛下决定?”
“柳将军,您最好现在跟我回去,否则等下次陛下的亲卫军来,您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赵悠然蹙着眉,心头隐约萦绕着不安的预感。
信使代表着新君的态度,新君看她这么不顺眼吗?
她制止住要拔剑砍人的众人,上前一步:“我跟你回京。”
“将军!”
众人焦急的喊出了声,谁知道回京是要赴什么龙潭虎穴?
赵悠然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燥,而后看向信使,问道:“先帝无嗣,敢问现在新君是何人?”
而下一瞬,那信使冷声撂下的名字,如同一块巨石,骤然压倒在赵悠然心头。
“摄政王,周煜。”
第27章
赵悠然思绪顿时纷杂一片,一会忐忑地想起上次周煜的告白,一会又在设想未来见到周煜她该做什么。
怪不得那么爽快离开北疆,原来是在这等她……
沉默片刻,她转身叫来陈副将,有条不紊地吩咐他接手掌管军中事务。
而后,她又看向杵在一旁神色不宁的苏行云,顿了顿,才轻声道:“等我回来。”
“好。”
苏行云定定的看着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连人离开了视线,都没有移动一寸脚步。
众将士那叫一个挠心挠肺的好奇,没忍住开了口。
“苏行云你真行啊,这么快就成为柳将军的心腹了!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苏行云垂眸,一言未发的转身走回军营。
身后,众将士哗笑。
接下来一段日子,苏行云估计在军中任何地方,只要见到了人,都会收到一句调侃:等我回来。
京师皇宫,冰雪严寒。
听到赵悠然回京的消息,周煜立即放下手里的奏折,匆匆赶去皇城门口等她。
总管太监看着他对赵悠然的在乎态度,在心底把那位的份量又往上拉了拉。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车停,总管太监连忙让人过去给那位做人椅子,好让她踩着下来。
那位掀开车帘子,露出那双似冰捻的眼眸,只叫人觉着天地外物的黯淡都被压了下去,生出冷辉。
美人如玉剑如虹,惊鸿入心,不过如此。
张太监下意识看向周煜,却发现他人已经大步走到马车前,伸手就要牵着赵悠然下车。
赵悠然看也不看,径直跳下车。
周煜怔然一瞬,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
从前,云惜每一回下马车,他都会在车外等着她。
她还小的时候,喜欢笑着从车上跳下,扑进他的怀中,她的裙角在风中飞扬着,拂过车辇身上的瑞兽图腾。
可现在,两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拜见陛下。”
周煜心头一沉,沉默的盯着她下跪行礼的动作许久。
不管怎样,她人还在。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他伸手将人扶起,温声道:“我让人在宫里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糖葫芦,酥炸排骨,什锦桂花糕,佛跳墙……”
赵悠然神色冷淡的盯着他,说话毫不客气:“时移事迁,我已经不喜欢那些东西了。”
她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刃扎进周煜的心头。
他强忍下心中的痛意,云淡风轻道:“没关系,皇宫的东西很多,你可以一样一样的尝,总会找到你喜欢的。”
赵悠然瞬间蹙起了眉:“陛下,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句话周煜知道,京城摄政王府坐落的藏水坊那附近的街巷天天有孩童在唱。
——好马不吃回头草,只有老牛吃嫩草。
这真是无疑在周煜心头戳上了千万针,他头一次觉得,记忆力太佳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话这么夹枪带棒,谁给你气受了?”
赵悠然扫视了一眼周遭的宫人。
这么多人?!她还打算指着周煜骂呢。
算了,忍忍吧。
还是客气一点,这里是皇宫,不是北疆。
一想到这,赵悠然就觉得憋屈,脸色也没能有多好看:“没,有。”
她这样,反而让周煜认定了有人欺负她,不过给她气受的那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是他自己。
将赵悠然送到东六宫的瑶光殿后,周煜就让人把她从北疆回来一路上发生的事回禀给他。
得知信使曾经给过赵悠然脸色,周煜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没有丝毫犹豫,他冷声叫来带刀侍卫。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提着他的头来见我,否则,你就替他死。”
侍卫得令,立即转身离开。
很快,他就提着那信使的头回来了。
那家伙,死不瞑目。
周煜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心只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他想着快些看完,然后带着云惜出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