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的房里好不容易裴羁回京后,她逮着机会教人立规矩,可到底是这个狐狸精太矫情,三五不时的就装晕。
看着裴羁朝青子衿走去,苏樱娘秀眉微蹙却扯了窈娘的衣袖道:“这几日你可有好好伺候郎君?”
窈娘轻叹一声,眼瞧着泪就噙不住似的模样,道:“都是柳小娘在伺候着。”
若说她还在山东定然能提早收到这消息,可她一路慢行坐船回京,倒是睁眼瞎了十来日,如今听得窈娘的话愣了愣才道:“柳小娘?可是夫人娘家侄女?”
窈娘低头不言便是默认了此事,苏樱娘心里埋怨,枉她一向觉得王氏是体面人,至少要等到自己侄女下月及笄了才让裴羁收房,倒未料到竟如此急不可耐。
可再多的气也不敢发泄到王氏和裴羁身上,只骂道窈娘:“还不是你不争气。”
裴羁多日未见青子衿倒是真生了几分想念来,此时就亲自撑着伞问她路上累不累,听得苏樱娘又在骂窈娘,不耐道:“莫在外面丢人现眼,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青子衿笑不达眼,对窈娘颔首道:“许久不曾见孟小娘,倒是一如往昔。”
窈娘知道她是嘲笑自己一如往昔被苏樱娘责骂,淡笑道:“多谢青小娘挂心。”说罢站在苏樱娘身后撑着伞,再不理会。
对岸的杨柳树后,雨帘之中沈谦一身墨色直裰惊鸿若松。修长的手指持一把九骨乌伞,待众人上了马车,他冰霜似的眼神才被倾斜的伞缘遮住。
裴羁接了人嘱咐了几句才去翰林院,苏樱娘与窈娘坐在马车中,见她又是低头打坐般,怒道:“你是木头吗?还不快趁着回府前给我讲讲柳小娘的事。”
见她开口问,窈娘佯装踌躇道:“不是妾不讲,柳小娘是夫人的侄女,又是郎君......心尖上的人,我哪里敢在背后说什么......”
苏樱娘怀孕怕热,虽下车雨还是忍不住摇起了团扇,听得窈娘这般说那扇头狠狠打在了她肩上,道:“你可别忘了,这府里就我同你最亲,一年未见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窈娘身子微颤,怯生生道:“真的不是妾不说,只是夫人和郎君极喜欢柳小娘,如今她还帮着夫人掌家呢,人长得也好又是有能力的,妾哪里好多说什么。”
掌家之事是苏樱娘心里的一根刺,她在回来的路上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次生了孩子,王氏也就认可了她。
可自己这般努力也未得到的权利,竟然被一个妾室夺了去,那她这个少夫人就只是一个空壳挂名的罢了,团扇高举吓得窈娘低呼一声:“妾说错话了,少夫人莫要冲动。”
“窝囊!”苏樱娘骂道,这话不知是骂窈娘还是骂她自己,只是下一句“没规矩”虽未点名但骂的自然是王氏。
窈娘瞥了一眼她高耸的肚子,如今已有八月了看着实在让人心惊。
马车上就她们二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会惹麻烦,忙劝慰道:“少夫人莫要动气,千万难处等生下小少爷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苏樱娘这才捂着肚子道:“我还用你教?”
看在肚子里未出世的儿子面上,苏樱娘喝口茶缓了脾气,这才淡淡问道:“你和大少爷这些日子如何了?”
窈娘羞愧地低着头不语,苏樱娘噗嗤一笑:“看来郎君还是不愿碰你。”
她也曾偷偷嫉妒过窈娘貌美,当初李氏跟她说要让窈娘陪嫁进沈府,她还好不情愿,生怕裴羁就被她这张皮子勾了去。
如今倒像打了胜仗般,觉得自己赢了一局,理了理衣衫道:“罢了,如今我回来了,自然有大把时间教你怎么得郎君的心。”
“是,妾多谢少夫人。”窈娘低声似害羞道。
裴羁到翰林院时,曾寂已经在史馆翻找了好一阵子,裴羁进了藏书楼就见到他只身站在窗边的模样,丝毫不觉得窗外风雨能打扰到了他。
“曾修撰可是找到了史籍?”
曾寂闻声抬眸见他,颔首道:“沈典籍。”
裴羁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举止,在他唤自己时才想到那是和沈谦一样的从容。
只是沈谦的从容是上位者掌控全局的淡定,而曾寂却有着书墨浸然的平和。
“我只是八品典籍,当不得曾修撰这声大人。”裴羁客气道。
官场之中,他从来都是斯文有礼的,只是曾寂从小察言观色,不难看出裴羁眼底的傲慢。
虽说沈谦吩咐过要帮衬曾寂找史籍,可眼下他提了两次都被人婉拒了去,裴羁也没了兴致,只客气道有事随时差遣就转身离去。
曾寂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从书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雨丝渐渐收势。
十三岁时得知自己与窈娘订亲的那日,也是这样的过云雨。后来下人嚼舌根说孟府之所以会与他结亲,是因为那庶女没了生母做主,他冰封的心却渐渐裂了一个口子。
这道口子是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她而开。
可后来......他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心上,看着下面撑伞离去的裴羁自嘲一笑。
【第96章恍若梦中】
松鹤院正堂里,苏樱娘坐在沈老夫人身旁眼里皆是笑意,待到柳月柔端着茶跪拜时,眼里的笑意淡了淡。
终究是不敢发作,浅抿了口茶咬着后槽牙才稳了笑:“妹妹快起来吧,这些日子照顾长辈和郎君必定是辛苦了。”
“少夫人言重了,都是月柔应该做的。”柳月柔亭亭玉立站在王氏身旁,脸上尽是温婉之色。
果然见苏樱娘的笑意都快稳不住了,譬如这掌家一事哪里是应当。
青子衿与窈娘对视一眼,露出不屑的笑意,“哎哟”一声道:“少夫人脸色不太好呢。”
如今自然是苏樱娘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王氏忙问道:“可是累着了?”
沈老夫人也点了头:“你如今万事以这孩子为重,等晚上再过来用饭再叙也是一样。”
苏樱娘的确觉得肚子隐隐作痛,颔首道:“多谢祖母、母亲,媳妇晚饭时再过来。”
当初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