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你住在哪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你还是贵妃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冯御女脱口而出。
恪嫔紧紧握了握贵妃的手,示意她小不忍则乱大谋。若不想让安国公察觉到不对之处,明面儿上,她们最好不要和冯御女有任何冲突。
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你想搬出长春宫,唯有两个法子。”
“什么法子?”冯御女眼睛一亮,盯着她问。
“其一,是求得陛下准允。”
冯御女眼中的光熄了一半儿:
“其二呢?”
“其二,是筠贵嫔主动开口。”
“筠贵嫔怎么可能主动开口!”冯御女想也不想就道:“她恨不得把我绑死在长春宫里。”
第45章 唯一的主子
贵妃没再说话。
恪嫔与她对视一眼,而后提起茶壶,亲自斟了一盏茶水递到冯御女手边,这才悠悠开口:
“这就看您自个儿了。您如今怀着龙嗣,身娇体贵,即便筠贵嫔是长春宫主位,也不好对您太过严苛。”
“你是说..”冯御女看向自己的肚子,片刻之后,绽开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她肚子里的哪儿是孩子,分明是把尚方宝剑、是块保命金牌。
有这个肚子在,长春宫里还不是任她搅风搅雨?
筠贵嫔要么忍,要么,就得乖乖放手,把她送去别处。
想到这儿,冯御女站起身往外走:
“我先回去了。”
贵妃和恪嫔再次对视一眼,唇角不约而同地勾起。
作吧作吧,要么她自个儿把这个孩子作掉,要么筠贵嫔忍无可忍出手。
第一胎不掉,冯御女如何能怀上第二胎呢?
若是作掉了她自个儿的小命。
贵妃眼神幽深:
“我记得,冯御女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
不管是嫡女生的外孙,还是庶女生的外孙,想来在自己那位伯父的眼中,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而对她来说,只要能帮她得到安国公府的支持,那就都是她的好养子!
···
自这一日起,长春宫简直成了宫里的笑话。
冯御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长春宫里作威作福,没少顶撞筠贵嫔。
也不知筠贵嫔是不是投鼠忌器,硬生生全都忍了下来。
这一日午后,赵御女又打听到了长春宫的新鲜事,正在跟裴璎分享:
“我听说,筠贵嫔的宫人领了份例回来,还没呈给筠贵嫔看呢,就被冯御女截了胡,织鹊姑娘去拦,被冯御女一巴掌扇在脸上。”
“冯御女打了织鹊?”裴璎坐在书桌前,临帖的间隙抽出半分心神来问了一句:“筠贵嫔就这么算了?”
要知道,对于筠贵嫔来说,织鹊可不仅仅是一个大宫女。
筠贵嫔得幸于天子之前,在行宫里当小宫女的时候,这一位就已经是她的好姐妹了。
两人都是七八岁上进宫,自那时起,便相互扶持、相依为命。
便是筠贵嫔摇身一变,从宫女成了天子宠妃,这份姐妹情谊也不曾变过。
冯御女打了织鹊,这事儿在筠贵嫔心里,只怕和打了她自己没有任何差别!
“哪儿能呀。”赵御女表情夸张:“筠贵嫔让人拿了冯御女身边的宫人内侍,说冯御女犯错都是他们没有好好儿规劝的缘故,要让人把他们送去宫正司。”
裴璎暗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
动不得冯御女,还动不得她的宫人么?把她身边的宫人一除,再换上新的,冯御女还能如臂使指?有前头的那些前车之鉴在,新来伺候的谁敢由着她的性子来?
才刚想到这儿,就听赵御女说:
“筠贵嫔想得好,偏偏冯御女以死相逼,拦在了那些宫人前头。”
裴璎一页写完,搁下笔,轻轻转动手腕:
“懂得护着自己的人,冯御女倒也不是毫无优点。”
赵御女嗤笑了一声:
“她进宫前也是个大家闺秀,这才多少日子过去,变得跟个泼妇似的。”
言语间颇有几分不屑。
说完,她就端起茶盏,低头啜了两口。
裴璎抬眸的瞬间,正瞥见站在赵御女一侧的青竹,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晦暗。
裴璎轻轻勾了勾唇。
···
冯御女在长春宫里作天作地的事,秦峥那儿本来是不知道的。
但他不是留了话,让人盯着赵御女在钟粹宫的动静么?
是以当晚,这事儿就传到了秦峥耳边。
天子眉头紧皱,满脸都写着厌烦不耐,话音儿里带了不容忽视的嘲讽:
“呵,安国公府的长房嫡女...”
继而冷声吩咐:
“着人去一趟安国公府,问一问安国公,这就是他们冯氏的教养么?
再打发人长春宫传话,冯御女若是安分不下来,朕不介意帮一帮她。”
安国公得了这道圣谕,如何再三请罪暂且不提。
后宫里头,冯御女倒是当真消停了下来。
如是又过了几日,裴璎估摸着濯玉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带了人往甘泉宫去。
她抵达甘泉宫的时候,景惠带了几个小内侍正守在殿门外。
远远的看到她过来,景惠快步上前行了一礼:
“奴才问锦婕妤安,婕妤小主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裴璎叫了起,笑容温婉和熙:
“我有事求见陛下,劳公公通传一声。”
“这——”景惠的面儿上略带了为难之色。
裴璎便问:
“怎么?是陛下此刻不便见我吗?”
景惠压低了两分声音,手指指向紧闭着的殿门:
“淑妃娘娘正在里头伺候笔墨。”
裴璎“哦”了一声,也不难为他,只道: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无妨,我在外头等一等便是了。”
景惠哪儿敢当真让她一直在殿外等着,如今才申时初,按照以往的惯例,估摸着至少得到了酉时,淑妃才会从甘泉宫离开。
真要让锦婕妤在殿外站上一个多时辰,陛下知道了,吃挂落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
但若是自个儿现在就进去禀报,淑妃那儿,估计得给自己狠狠记上一笔。
也罢!
景惠暗暗一咬牙,弓着身子对裴璎道:
“哪儿能让您一直在这儿等着,奴才这就进去通禀,还请您稍等片刻。”
裴璎点点头:
“有劳公公了。”
她并不意外景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秦峥近些日子来对她的态度如何,宫中人人看在眼里,更何况景惠这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在这个当口,得罪她就等于得罪皇帝。
而皇帝,才是景惠唯一的主子。
认不清主子的奴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殿门打开,又再度关上。
景惠放轻脚步,小步走到御案一旁。
秦峥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
“不是让你在外头守着?”
景惠行了个礼:
“启禀陛下,锦婕妤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