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之兆星云、白象……上瑞又有九尾狐、三足乌、赤雀……”
施允朵听他讲了很多,却没有一点困意。
他还讲了她出生之时的不详之兆。
施允朵挑眉:“你也见到了?”
江铭晨神色莫名:“自是。”
“那时你多大,真记得那一幕?”她笑问,眼里满是戏谑。
反应过来了,江铭晨觉得她在内涵自己老。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施允朵笑靥如花,将人撵了出去。
第29章
时光飞逝,转眼便过去了三年。
元和二十一年,年初。
崔家夫妻没有出过京城,身体安康。
崔母闲暇时,也会到公主府窜门,和施允朵一起谈论京城中的新鲜事。
她们二人感情培养的极好。
好到有时都会让人产生错觉,难不成九公主才是崔母的孩子?
这日,崔母又约了九公主去崔府过节。
此时冬日未过,寒梅正艳,若云给施允朵摘了一枝插在头上,便笑着和公主一起出府了。
一出公主府,便见一人兰芝玉树,站在府外等她。
施允朵走上前:“江铭晨。”
“你只记得他,便忘了我这个哥哥是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去,盛辞倚在树边,盯着江铭晨,眼底藏着敌意。
施允朵笑了,走过去,安抚自己的哥哥:“哥哥来得早,想必还未用早膳。”
说完,她拉着哥哥走向了街巷边上的面馆。
江铭晨自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直跟在她的身后。
面馆里。
一眼扫过去,桌子上都挤满了人。
江铭晨上前,凭借着金钱之力,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施允朵道了声谢,挨在他身边坐下。
盛辞送了他白眼,掀袍在施允朵旁边坐下。
施允朵无奈:“哥哥,不要这么没礼貌。”
小二将面送上来,眼力见极好,先摆在了施允朵面前:“您请,还有两碗稍后便来。”
面条散发着勾人的香,汤面上飘着一根碧绿的菘。
是的,只有一根。
施允朵不吃菘,下意识便要舀起丢掉。
江铭晨拦住了她:“浪费不是好习惯,给我吧。”
有道理。
施允朵点了点头,一手拿起勺,一手接在下面,小心的喂给江铭晨。
“烫吗?”
盛辞恨声道:“烫!烫死他!”
当然,这只是他的心声,明面上,他只是黑着一张脸罢了。
江铭晨咽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冬日里,暖上了许多。
小二很快又将其余两碗面端上,为表歉意,还在面上添了两个荷包蛋。
“对不住,小店忙,这才耽搁久了些。”
三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江铭晨神色平静,夹起蛋便放到了施允朵碗里。
盛辞冷眉一挑,也不甘落后。
盯着碗里的蛋,施允朵缓缓开口:“……哥哥,墨白,你们要不自己吃?”
见自家哥哥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要跟江铭晨争锋相对到死的姿态。
施允朵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切齿道:“哥哥,你别忘记了,我们今天是要去崔府过节。”
现在就把崔家人得罪了,他是要闹哪样?
江铭晨不怀好意道:“三皇子脸色这么差,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您今日便回宫?”
“臣陪公主去见父亲母亲即可。”
盛辞心中警钟敲响,能屈能伸:“我很好,去,为何不去?现在就去。”
说完,他起身便朝外大步走去。
施允朵无奈捂头,看着江铭晨,有些歉意道:“别怪我哥哥。”
闻言,江铭晨放下筷子,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他是不舍得你,也是为了你好。”
施允朵去看他的神色,笑道:“是了,我现在大抵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话题一转,又道:“但我还有一憾事。”
江铭晨起身,一身月白衣裳,牵起她的手往崔府走去。
他声如温玉:“我知。”
四下无人,一时间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第30章
崔府,白墙青瓦。
施允朵和江铭晨一进去,便有小厮引着他们二人去正厅。
崔父朝她点了点头,崔母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意:“公主,快坐过来。”
她示意让施允朵坐到她的旁边,听澜照做。
崔母和她耳语:“马上你与墨白就要成婚了,你准备了……那个小册子吗?”
施允朵不解,怔了片刻,而后脸红道:“没有。”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母亲,我和公主过段时间,要出京城一趟。”
崔母扭头,迟疑道:“这马上就要成婚了,你们要去哪?”
不等他回话,坐在一旁的崔父泰然道:“孩子们要去哪,便让他们去,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不要老是不放心。”
崔母看着已经高了自己很多的儿子,神情怅然:“一转眼,墨白都要娶妻了。”
施允朵神情似乎被触动了,眼眶微红。
江铭晨眼神微闪,欠身道:“我一定会和公主平安归来。”
刚踏入府门的盛辞闻言,追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哪?
自然是去边疆,去接他们的姐姐回家。
江铭晨昨日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匈奴王暴毙于王庭,他的叔叔要夺位。
他篡位,他们不管。
可是施允朵的姐姐,却还在匈奴。
当年和亲,匈奴求娶的是年幼的施允朵,她姐姐以她尚且年幼,请旨替嫁。
如今这一代匈奴王死了。
那人,也该回来了。
夜色如墨。
这份团圆饭吃完,施允朵和江铭晨便翻身上马,领着私兵出京城了。
盛辞想跟,被她拒绝了。
风吹过,施允朵深深的看着他,轻声道:“哥哥,世家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双目对视间,盛辞浑身一僵。
他总是喜欢把这个妹妹当做那个还在冷宫中,脆弱、可怜的妹妹。
而在此时此刻,他却在她温柔的笑下,看到了她的穷图匕现——那颗谋逆之心。
见他明白,施允朵收回视线,扬起马缰,朝边疆而去。
不知队伍走了多久。
江铭晨摆了摆手,示意队伍停下,一行车马立即驻足在原地。
“公主。”他朝施允朵喊道。
听到了他的声音,施允朵回头,向他温柔的笑了笑。
她今日没有穿素日里喜欢穿的素色衣服,而是一身紧身的黑色玄衣,外面另外罩着一层浅金色纱衣,束腰处是一根银色的腰封,她本身就瘦,如此打扮,更显得单薄了。
江铭晨和她穿得款式,很相似,也是一身黑。
他们坐在一根很大的树枝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月光照于地面上的石与树,却没有照亮他们的前路。
“前路未卜,墨白,你怕吗?”施允朵梦呓一般低喃道。
江铭晨轻声道:“能和你一条路走到黑,是我心之所愿。”
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打了个措不及防,施允朵忍不住笑了。
她看向一脸严肃的江铭晨,似是随口一言:“你从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反问:“怎么这么问?”
江铭晨的心一下停住。
像是有一块石头砸进他的心湖,可随后,还是化为了一潭平静的湖水。
上一次她的试探,还是在三年前。
江铭晨自诩冷静,却每回被她意味深长这样询问,心都会一紧。
第31章
施允朵不看他,只摩挲着手里的半块玉佩。
这块玉,是当年江铭晨与她初遇之时,不小心被他摔碎成两瓣的。
后来,他把这一块送给了她。
江铭晨缓缓道:“如果我说,我是对你做错了事,且是上辈子对你有亏欠,你会相信我吗?”
自他出仕,为官为人,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可是当施允朵死后,他才发觉,他后悔了。
施允朵听完他说的,心下渐渐有了思量——他不会信口开河。
眼眶一热,这些年深藏在她心里的猜测终于要得到证实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亲人。
江铭晨对她温和得太不像话了——早惹她心生疑窦。
她有些不想听了,可嘴却硬要问他:“上一辈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真的有上一辈子吗?
江铭晨收拢五指,拳头渐渐攥紧。
“公主是个可怜人。”
“我有多可怜?”
上一辈子,施允朵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连她自己,也化作靡靡黄土一捧,葬入冰冷地下。
施允朵喊他:“你走神了?”
江铭晨收回乱飞的思绪,喉间微动,不敢再看她的面容,而是起身朝队伍走去。
曾经深埋的那些回忆,纷纷涌上他的脑海。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然后扯上嗓子眼。
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