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甚至没有因此波动过一丝一毫。
他只是从始至终地沉默，就好像没听见警察说话一样。
警察对着手中的资料，沉声道：“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已经通知到了江长疏的紧急联系人，你是她丈夫，居然不知道这事吗？”
村民们回过神来，亦是难以置信。
“警官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赵小姐真的出事了吗？”
“天啊，居然连自己老婆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这人也太狼心狗肺了吧。”
“赵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
江长疏对所有人的议论视若无睹，只是问道：“江长疏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谁？”
“向晚。”
……
江长疏出了警局，便给向晚打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便听见她刺耳的声音。
“哟，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啊？怎么，江家要破产了？”
江长疏不在乎她恶劣的态度，只问：“你们在哪。”
向晚嗤笑了一声：“你问这干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她死了，早就死了。”
说罢，她便挂断了电话。
江长疏咬了咬后槽牙，转而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给我查向晚现在的位置。”
江长疏看着江长疏铁青的脸，心中不安。
可一阵恍惚，她竟又回到了遗体旁。
灵堂的东西已经收拾干净。1
有位黑白衣服的入殓师女士，在给遗体做着最后的装扮。
向晚跪在那，一动不动，旁边的手机已然关机。
江长疏眼眶一红，走过去坐在了向晚身边。
向晚看向前方，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直到现在，都还在怀疑你。”
江长疏唇边抿出一抹苦笑，像还活着时那样回答她：“是啊，我怎么就这么蠢，上赶着去讨好一个根本不可能被打动的人？”
“要是能重来，你投生到一个普通家庭，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兴许你能活得比现在开心。”
江长疏认真地看着她：“不要，如果幸福的代价是失去你和母亲，我宁愿不重来。”
向晚还要说什么，入殓师已经收拾好，冲她点了点头。
向晚上前，给江长疏换了条十分漂亮的裙子。
她仔细地看了看，又从包里拿出口红，细致地涂上去。
江长疏站在旁边，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向晚低声呢喃：“你生前不是和我说，想去大桥那看夕阳吗？我们最后再一起去一次，好不好？”
江长疏悲伤得几乎只能说出一个字来。
“好。”
遗体被放在车副驾上，向晚一踩油门便开了出去。
江长疏坐在后座，将手伸出车窗，竟感到从未有过的豁达。
要是能早点这样，该有多好。
她不再对江长疏抱有希望，可以放下一切陪朋友去玩……
车往前开，然后在大桥前面一百米的位置，被人强行拦了下来。
江长疏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四台车并排横放着，堵住了车道。
而车后，又有两辆车驶来，如法炮制，挡住了向晚的来路。
车上下来两人。
只一眼，江长疏便认出是江长疏和其助理。
江长疏走到车右侧，盯着江长疏的遗体一言不发。
而助理则是和摇下车窗的向晚交涉。
“向小姐，要不然我们先下来？你带着赵经理失踪了这么久，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向晚冷哼一声：“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好狗不挡路，懂不懂啊？”
助理立刻看了眼江长疏，见他微微点头，故作惊讶道：“赵小姐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晕过去了？”
“怎么可能……”
向晚下意识转头。
趁此机会，助理将手从车窗缝隙里伸了进去，打开了车门：“得罪了。”
向晚惊呼一声，便被扯了出去。
江长疏猛地一颤，一转头，就见副驾驶车门便被人打开。
江长疏冷漠的声音传来。
“还没跑够吗？跟我回家。”
说罢，他伸手去扯遗体的手臂。
只一碰，那冰冷的触感就让江长疏便顿住了。
就像水杯落地，有些事那么寻常又那么猝不及防。
江长疏心脏在这一刻抽搐地生疼，手颤抖地摸向江长疏脖颈处的脉搏。
一秒。
十秒。
三十秒。
毫无动静。
坐在副驾驶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第10章
江长疏脸色忽地一白，悬在空中的手猛然颤抖起来。
而另一边的向晚扭头看向这边，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她愤怒地一挣，竟直接从助理的手中挣脱出来。
毫不犹豫便跑到江长疏身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你离她远一点！滚！”
江长疏身体无比僵硬，被她推得往后愣愣地退了几步。
向晚抱住遗体将她扶稳，仔细看了她的模样，见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着江长疏，恨得直咬牙：“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不是怀疑我撒谎吗？那就一直怀疑下去啊，在这里做出这副模样干什么？”
助理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江长疏手一抬，他便闭了嘴。
向晚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是明显的厌恶。
江长疏却仿佛没看见她的敌意似的，
一直注视着车里的遗体，直到向晚明显不耐烦的时候，才恍惚地说：“为什么她没呼吸了？”
他说这话真的很好笑。
向晚没给面子，直接嗤笑出声，眼睛盯着江长疏，嘴上一点不留情面。
“因为她死了啊，死人怎么可能有呼吸？”
江长疏表情很难具体说是什么情绪。
他似是呆滞似是清醒。9
一张脸沉下去，瞬间眼里都没了光亮。
只是怔怔地说：“不可能，她怎么会死……”
向晚目光重重地沉下去，反说道：“是人都会死。”
江长疏听见这话，却仿佛被踩住了什么痛点一般，声音都大了几分：“她还欠着我一条命！没经过我允许怎么能死！”
向晚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在意的竟是这个。
她低低地笑出来，甚至连眼角都红了起来。
“灵珑，你听见了吗？你爱了一辈子的家伙，竟是如此地绝情绝义！”
江长疏身体一僵，深呼吸一口，只问：“她是怎么死的。”
向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质问道：“我分明和你讲过，你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长疏重归于平静，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只是选择了沉默。
向晚一肚子气，可又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一周前，她在花园路救了一个小孩，车祸去世的。”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埋怨：“外面下着雨，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出去呆着？我还记得那天，是我开车把她送回去的。”
“她为了和你过纪念日，甚至请了下午的假。”
江长疏脑中迅速想起当时发生的事。
罕见的眼底竟然浮现出悔意。
向晚敏锐地发现了这点，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江长疏！你不要告诉我，灵珑的死与你有关！”
可江长疏只是无端地沉默下去。
这个态度其实就证实了一切。
向晚突然上前，揪住了江长疏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前。
她眼中满是恨意：“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长疏终于反应过来，微微一用力，便挣脱开来。
他丢下一句：“与你无关！”
便要上前将遗体搬出去。
向晚被甩开，胳膊生疼。
可她似乎忘了这些疼痛，又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松开！”
江长疏忍无可忍，红着眼眶，一脸不怒自威。
“她是我妻子，就算死了，也只属于我一个人！”
向晚手指微微松劲，江长疏便挣脱开，将遗体抱了起来。
“她不想见你，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江长疏抱着遗体的手微微颤抖。
但他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死也不会放手。”
第11章
江长疏就坐在车后座，看着江长疏将自己的遗体搬走。
她很清楚，如果真的让他得手，自己将再也见不到向晚。
可她现在只是灵魂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江长疏的脚步坚定地往前迈去。
她身上那隐约的牵引感，又在强迫她往江长疏的方向走去。
离开公路的那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助理站在向晚身边，似乎是在劝慰她。
可向晚呆滞的脸，一直正对着她这个车辆。
就像是在目送她的离去一样。
江长疏仓惶地回过头来，试图将这个画面抛之脑后。
她往前看着驾驶座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和平日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江长疏抿了抿嘴，大概真的是连死了，都不愿意让她好过。
可带她回去干什么呢？
她什么话都听不见，什么事也都做不了。
这样的存在，到底还有仇恨的理由吗？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他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