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京北眉心紧拧：“为什么这么说？”
姜幼鱼深吸了口气：“因为那天我提起曾经的约定，不是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打算利用自己的病让你可怜我，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卑劣……”
靳京北陡然打断她：“姜幼鱼，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如果你真的自私，我说要结婚时你就会直接答应。”
姜幼鱼瞳孔微颤，心也跟着一震。
却还是嘴硬的用最坏的想法形容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欲擒故纵？看，你现在不就又来找我了。”
“别说了！”靳京北站起身，比刚才更愠怒，“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姜幼鱼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
至少她暗恋的十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得到，靳京北了解她，不曾误会她。
这就够了。
靳京北看着她的眼泪，心里那点情绪也烟消云散。
他放轻语气：“小鱼，只要你好好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是朋友。”
姜幼鱼呼吸一滞，心像被生生剜了个洞。
其实她很早就明白靳京北的意思了。
他们是朋友。
哪怕她提出结婚，他答应了，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友情！
但姜幼鱼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6
她抬手擦去眼角眼泪：“我的确还有个愿望。”
“马上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你帮我再办个生日宴吧。”
“还有陈佳霓，你把她也带来吧，我病了这么久，还没机会正式认识她呢。”
靳京北有些迟疑：“你……”
姜幼鱼目光认真：“京北，我真的就这一个愿望了。”
靳京北薄唇轻抿。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帮她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姜幼鱼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落下眼泪。
他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检查时，医生告诉姜幼鱼——
她的癌细胞扩散了。
一旦扩散，没必要再继续治疗。
所以护士才会让姜幼鱼叫个人来照顾自己。
满打满算，她剩下的日子，应该正好够她过完生日。
姜幼鱼抬手捂住脸，却止不住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
病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姜幼鱼的生日。
生日宴的地方选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
两人的共同朋友都来了，一个个走上前来祝贺：“小鱼，生日快乐。”
姜幼鱼不能喝酒，用橙汁谢过。
最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佳霓。
原本没几个人认识她，可看见她脖子上的那块佛牌，也就都知道她和靳京北的关系了。
姜幼鱼也看见了。
那是她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专属于靳京北的爱。
她遏制住心头的酸涩，拉了一下身旁的靳京北：“陈医生在这不认识几个人，我有这么多人陪，你去陪她吧。”
靳京北拿着酒杯的手指微蜷：“你没问题？”
姜幼鱼笑着否认：“这么多人能有什么问题？行了，快去吧。”
靳京北还有些犹豫，但看着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陈佳霓，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生日宴很快热闹起来。
姜幼鱼强撑着精神和几个朋友闲聊，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靳京北和陈佳霓身上。
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像天生该在一起。
这样就好，能有人陪着他过完下半生，她就算死也瞑目了。
“来来来，十二点了，寿星该切蛋糕啦！”
有朋友突然喊了一声。
姜幼鱼转头看去，就瞧见推着蛋糕车朝自己走来的靳京北。
他身旁，还跟着陈佳霓。
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
比病秧子般的自己，合适多了。
姜幼鱼想着，眼底闪过很多情绪。
最后，她慢慢站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众目睽睽下，姜幼鱼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项链盒，递给了靳京北。
“京北，去告白吧！”
“正好趁今天我还有力气，能祝福你和陈医生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第9章
所有人，包括姜幼鱼，都没想到靳京北会生气。
他打翻项链盒，一把攥住她手腕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陈佳霓在一起，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姜幼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只能凭下意识回答：“我当然希望看到你幸福开心……”
“那你呢？”靳京北倏然抬声打断她，“你会幸福，会开心吗？”
不会。
姜幼鱼自然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和别人长相厮守。
但她快要死了，在死前能看见他幸福，她也就满足了。
姜幼鱼张了张嘴，想把那个“会”字说出口。
可在她出声之前，靳京北松开她手腕，转身大步离开。
全场寂静无声，没人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而最待不下去的人，当属陈佳霓。
“莫名其妙搞这么一出，现在你满意了？”
她恨姜幼鱼把自己置于这种下不来台的场面，狠狠剜了她一眼后便含着泪跑走。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站着也尴尬，最后纷纷离开。
不过片刻，偌大的庄园里就只剩下了姜幼鱼一个人。
她看着面前靳京北精心准备的蛋糕，自嘲的笑笑。
果然，自己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有些无力，眼前也有些模糊。
姜幼鱼扶着蛋糕车，想要站稳身子，就在这一刻，头忽然剧烈地疼起来。7
伴随而来的还有胃里的翻涌！
她止不住地干呕，但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疼得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疼……好疼！
姜幼鱼无意识地伸手出去：“京北……”
可没人回应她。
而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看不清名字，心里希望是靳京北，于是强撑着精神接起。
对面却传来姜母的声音：“小鱼，妈上次给你的合同，你签了没有？还有欠小靳的那三十万，家里哪有钱还啊？你赶紧给他吧，他都给我发好几次消息了！”
“亏我还把他当自家孩子，说翻脸就翻脸，我看这朋友你以后也别交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妈和你说话呢。”
姜幼鱼听了。
她亲生母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好好的、仔细的听了。
听完才顿悟，那不是言语，而是一根根针、一把把刀，尽数扎进她的心脏里！
姜幼鱼掐紧了手心，竭力放平声音：“妈，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吗？”
听筒里霎时沉默。
好一会儿，才传来姜母明显心虚的声音：“当然记得，你想吃什么，妈做了给你拿去医院吧？正好我去把合同也拿回来。”
姜幼鱼猛地闭上眼，挂断了电话，也终于死了心，认清现实——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完完全全爱她的。
不知过去多久，蔓延全身的剧痛才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耳旁再次响起的铃声，唤醒姜幼鱼疼到恍惚的意识。
她接起电话，对面语气客气：“姜小姐，您今天预定的跳伞项目还过来吗？如果来的话需要您早点，晚点怕天气会变。”
听着这话，姜幼鱼浑噩的脑子慢慢清明。
眼前哪还有人？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我现在就过去。”
毕竟是自己最后一次生日了，就当是和世界的一场告别吧！
挂断电话后，姜幼鱼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身独自坐车前往。
半小时后，跳伞基地。
工作人员看见姜幼鱼后立刻迎上来：“姜小姐，今天的安全员都在这里了，您可以随意挑选。”
姜幼鱼摇摇头：“不用安全员，我有跳伞证，今天我想自己跳。”
这家跳伞基地姜幼鱼以前经常来，工作人员与她也相熟。
“没问题。”对方点点头，“那我带您去签高空跳伞免责承诺书。”
姜幼鱼应声：“好。”
这之后，她换好了装备便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慢慢往上，穿破云层，天空触手可及。
姜幼鱼看着，眸光却渐黯。
出神时，身旁传来工作人员的关心：“姜小姐，您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问题吗？”
姜幼鱼没力气说话，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没事。
直到指定跳伞高度，工作人员拉开机门：“那祝您平安顺利，等会儿见。”
门开的瞬间，高气压的风霎那间涌进来。
姜幼鱼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第10章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
巍峨高山，溪水长流，统统映在姜幼鱼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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