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见到叶舒薇，傅母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舒薇，你怎么来了？”
可男人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他双目爬满血丝，迈着沉重的脚步艰难朝着手术台上的陆孟州而去。
“哒。”
“哒。”
沉重的脚步声和地上的血泊一同荡出腥红涟漪。
叶舒薇眼中只有躺在手术台上的苍白女人，越是接近，他的喘息越是压抑。
直至走到近前，男人几乎已经是屏住了呼吸。
“……瑶瑶？”
一声好似在梦中的呼唤。
陆孟州微微偏头看向叶舒薇。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和恍惚，颤抖的手一点点抬起，指节触碰到陆孟州冰冷的脸颊。
刹那间，男人就像是烫到了一般缩回手去。
陆孟州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她闭上嘴，飘到一旁的手术仪器旁边。
在手术灯冷到发蓝的刺目灯光下，陆孟州定定看着医用不锈钢托盘里静静躺着的暗红色肉块。
这是她的女儿。6
她那还没看过世界一眼的女儿……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滴答。”
血滴落入血泊，清脆的滴答声唤醒了叶舒薇的神志。
顺着血液滴落的轨迹，他一点点转头，目光落到身旁的手术盘上。
在看清了里面装着的东西后，男人肉眼可见的暴怒起来。
“我不是说过，不准你们动她和孩子！”
冰冷怒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傅母脸色煞白，却还在辩解：“舒薇，妈这都是为了你好！要是让这女人把孩子好好生下来，遭殃的可就是整个傅家！”
听到这里，陆孟州惨笑了一声，“整个傅家遭殃？”
“先不说一个还未出生的女婴怎么让你们这庞然大物遭殃，就算遭殃，那也是你们应得的！”
傅母曾说，傅家九代洗女。
如今已经是第九代。
漫漫历史长河中，被这样迫害的女孩又有何几之数？
“只要投胎是个女儿，就必须除去。为了所谓的家族发展，连这样恶毒阴损的邪招都能用……”
她看向傅母，又转向叶舒薇。
后者满面怒容和对面的亲生母亲争吵，看上去确实是真心爱着陆孟州、也是真心在为陆孟州的死而愤怒。
陆孟州微微哽咽，低声道：“你们都是疯子。”
而她。
就这样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以及自己心心念念期待着的孩子，都葬在这个疯魔一样的家族里。
傅母嘟囔道：“不过是个没生出来的女胎，没了就没了……”
医生们都缩到了后面，一声也不吭，生怕被两个顶头上司注意到。
几个人的脸上都已经麻木，唯有看向手术台上的尸身时，眼神中会浮现出几分不忿与怜悯，但却无能为力。
就像她曾经被叶舒薇威胁时一样。
陆孟州原本还在想着，为什么他们要帮着傅母助纣为虐？
但是现在，她一下子就懂了——
只要傅家这种在某个城市只手遮天的巨富还存在。
哪怕只有一天，她身上的事、他们身上的事，都会源源不断重复发生。
“沙沙……”
窗外树影婆娑。
无视了手术室里越来越大的争吵，陆孟州走到医院走廊。
阳光透过她的躯体投射在光鉴可人的地板上，却没有照出半分人影。
可她已经死了。
抬起手，看着自己被光芒穿透、逐渐消散的手掌，陆孟州苦笑一声。
她又能做什么呢？
蓦地，手术室中的叶舒薇微一晃神。
在这一瞬间，他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去。
在手术室的门外，似乎站着一个如柳般纤细易折的身影，熟悉得可怕。
“瑶瑶？”
他下意识想要追过去。
眨眼间，窗前的人影消失不见。
第12章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瑶瑶？”
“到底是哪个庸医和你说的偏方，她都快被你害死了！”
浑浑噩噩中，陆孟州被男人恍若雷霆的震怒惊醒。
好像是叶舒薇的声音……
可是她不是消散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是个生不出孩子的玩意，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傅家的传承！”
傅母理不直气也壮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叫的人也没用多大力气，她在这跟你装呢……”
陆孟州皱着眉头，勉强掀开了眼皮。
传入脑中的是浑身上下源源不断传来的尖锐痛感。
目之所及，是装潢简单却又不失格调的天花板吊顶。
是她在傅家别墅的房间。
淡紫色的手工窗帘在明亮的玻璃窗边轻轻飘动着，鼻尖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木头和泥土的生腥味。
陆孟州猛地睁圆了眼睛——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陆孟州记得，在她查出怀孕的几个小时前，傅母叫了几个手持木棍、藤条的保镖把她堵在别墅里追打，一边打一边还喊着“生不生”。
她被追打得狼狈不堪，而傅母则是老神在在，像是看热闹一样坐在高处喝茶。
傅母说这是民间的偏方，叫做“拍喜”。
还说着“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育，一定是鬼神附体，得通过殴打来驱赶”云云。6
不论陆孟州如何解释这些没有依据、只会对女性造成身心伤害，傅母依旧我行我素。
整个别墅的佣人都看着她被傅母叫人追打……
屈辱与怒火涌上心头。
“唔……”
浑身的剧痛让她一下子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瑶瑶，瑶瑶你醒了！”
见床上的人坐起来，叶舒薇撇下傅母，大步流星走到床边。
见到男人，床上的陆孟州却是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些。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下，黏连血肉的伤口被撕开，疼得陆孟州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叶舒薇，下意识喃喃道：
“我还没死？”
听到陆孟州的低语，叶舒薇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顿时如黑云密布。
“瑶瑶，你别这样，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想要拥住陆孟州，可看着她身上纵横的伤口，却是无从下手。
“抱歉，是我害了你……”
叶舒薇眼中带着怒意，坚定道：“瑶瑶，我会把妈送走，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门外，听到这话的傅母原本心虚的表情一变。
保养得当的贵妇眉毛一竖，顿时变成了一个恶毒妇人。
“叶舒薇，你敢！”
“这个狐狸精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这么被她勾了魂去，连祖训都不顾了！”
她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叔伯都觊觎着你这位置！她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别说拍喜，我就是打死她，傅家都没人说什么！”
陆孟州愣住了。
不仅是因为这是她记忆中发生过一次的事情。
更是因为她看到了叶舒薇身后，挂在房间里的电子壁挂钟！
上面显示的时间并不是在冬天，而是提前了四个月！
时间倒退回了四个月前？
还是她重生了？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姜月茹也没有带着怀了儿子的消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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