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也抬眼看着天，神情极为复杂。
几个将士上前对着四皇子跪拜进谏。
“请殿下斩杀敌军首领祭天！避免不详血兆！”
“祷告天神庇佑我族，祭我鲜卑四万将士英魂！”
一声接一声的附和响起，响彻整个大草原。
我看到足不出毡帐的韩昭迈着小脚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的站到四皇子跟前。
她小心翼翼的去拽他的袖子，眼底流露哀求之色：“求你……不要杀他……”
四皇子眉心一拧，拂手甩开了她。
韩昭面白如纸，缓缓跪在了地上。
“我愿以命相抵，替我兄长祭天……”
她的话尚未说话，便被四皇子厉声打断。
“胡闹！”
四皇子看向我：“顿珠，将她带回毡帐！没本王的命令不许出来！”
我领命，连忙去搀扶韩昭起身。
但她却背脊挺直，纹丝不动。
我有些忐忑看向四皇子：“殿下，这……”
四皇子眉间冷意更盛：“她愿意跪就一直跪着！”
说完，他拂袖大步离去。
天一片灰蒙蒙，寒风像刀子一样呼啸。
韩昭跪了一日，已经摇摇欲坠，双目失焦。
入夜。
漆黑的天际看不到一颗星子。
部落的男女老少点燃火把，围着篝火跳起了驱鬼邪的祈福舞。
主营毡帐门帘开。
四皇子抬手示意我将还跪在地上的韩昭带进去。
毡帐内，四皇子似冷箭般的目光落在了韩昭身上。
“你想求韩颐一条生路，但你身后这些鲜卑将士的父兄，都死于他之手！”
“他们和大汉，和你兄长，有血海深仇！”
韩昭红着眼眶，眼底泛起水雾。
她还没说什么，四皇子抬手指向她身后的那些将士。
“你取悦他们，如同昨晚取悦本王那样。”
“只要他们点头，本王便饶你兄长不死。”
闻言，韩昭脸色惨白，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四皇子。
见主座上的男人无动于衷，她踉跄着转过身，僵硬的朝那些男人走去。
为首的男人，是乞伏将军的弟弟库狄，太子韩颐的右臂就是被他砍下。
库狄解开裤腰带，一脸鄙夷轻蔑地看向韩昭。
韩昭浑身发着抖，跪在了他的腿间。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头俯下——
第5章
但还没来及下一步动作。
韩昭就被大步走来的四皇子重重拉起，狠狠推倒在另一边。
他的脸色很冷，嗓音宛若淬冰：“下贱东西！”
韩昭支撑着爬起来，跪在了一旁。
我看的心惊胆跳，生怕四皇子一个暴脾气直接将她杀了。
但我又替韩昭觉得不公。
说要她伺候其他男人的是四皇子，她真伺候了不高兴的也是四皇子。
库狄将军系好裤腰带，面色阴沉地扫了韩昭一眼。
“殿下，既然这女人没法让我们兄弟几个满意，那便将大汉的太子妃带上来，让兄弟们快活！”
“让那狗太子也来瞧瞧，我们鲜卑男人的凶猛强悍！”
四皇子大手一挥，立马有人将被粗绳绑住的韩颐带上来了。
还有人将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抬了上来，扔在了地毯上。
那两个士兵神色饜足，裤腰带还散落松垮。
“大汉的女人，身子就是软，爽！”
另一人意犹未尽地在那女人胸脯上狠狠一掐。
“性格也跟辣椒一样呛口，下了软骨散她还能反抗，越挣扎越喜欢，哈哈哈……”
看着那被人任意凌辱的女人，韩昭面色惨白如纸。
“皇嫂……”说完，她便要扑过去。
我立马扯住了韩昭，不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韩昭口中的皇嫂，是大汉的太子妃，亦是大汉唯一的女将军——辛子兰。
那女将军曾携大汉一万大军苦守燕阳城，与十万鲜卑人殊死一战。
辛子兰守住了城，成为家喻户晓的女英雄。
传闻大汉太子韩颐和太子妃辛子兰恩爱无比，一夫一妻无妾室，是连我们草原女子也羡慕的佳话。
可此刻，辛子兰破碎的衣服上沾满了血，像一块抹布一样躺在地毯上，双目无神到宛若失了灵魂的躯壳。
另一边的韩颐也听见了那些将士的那些污言秽语。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身上的血水从琵琶骨的两个血窟窿渗出。
“拓跋隼，你们要做什么，有本事冲我韩颐一人来！不要动女人！”
他的话，让鲜卑将士们哄笑作一团。
“死到临头还嘴硬，爷们让你瞧瞧，你的女人被千人骑万人尝时，叫得有多爽！”
为首的将士边解腰带，便往地上的辛子兰走去。
他大手一拉，就要架起辛子兰修长的大腿。
这种事情，我早已见怪不怪。
但心里还是一杵，不忍直视。
蓦然，身旁一空。
韩昭挣脱我的禁锢，朝辛子兰奔了过去。
她一把推开那将士，双目赤红拦在辛子兰身前。
韩昭面朝四皇子跪下，泪眼婆娑：“求求你，放过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四皇子走上前，大手抚上韩昭布满泪痕的脸，随即将腰间的剑塞进她手中。
“你杀了韩颐，告慰我鲜卑数万战死的将士，我便放了你皇嫂。”
我听着这样残忍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倘若我是韩昭，不管怎样选，都是要崩溃和疯掉的。
我看向韩昭，她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抖得很厉害。
一旁的韩颐朝着韩昭看来，那只独眼肿胀得厉害，已然看不太清。
“阿昭，杀了我，杀了我……”
他不停重复着，只愿韩昭能果断做出抉择。
这几日，他接二连三遭受了战败辱妻之痛，怕是早已心存死志。
韩昭脸上涌现痛苦之色。
她一步一步朝韩颐走去，全身都在发抖。
她手中的剑也堪堪滑落，根本握不稳。
四皇子眸色一沉，稳稳攥住她的手。
而后，他握住韩昭颤抖的手，直直朝韩颐的胸口刺去！
刀剑入体，喷射的血溅了韩昭一脸——
第6章
韩颐看着韩昭，抬手想拂去她脸上的血渍。
但一箭穿心，他终究是没了力气。
“咚！”
他沉闷倒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看向一侧地上躺着的辛子兰。
再无一丝声息。
四皇子掰过韩昭的脸，眸底情绪起伏：“你为鲜卑族的将士立了大功。”
韩昭的眼神很是空洞，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放了我皇嫂。”她的嗓音沙哑到不成样。
四皇子蹙了蹙眉，瞥了眼一边待命的将士们。
那些人心领神会，迅速将辛子兰松了绑。
韩昭一步一趔趄地朝辛子兰走去，紧紧抱住了她。
四皇子瞥了她们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他转头看向我，冷声吩咐：“看好她。”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其余将士也拖着韩颐的尸首，一并往外走。
空荡的毡帐内，唯有血腥味弥漫。
我朝韩昭走去，小心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血和泪。
“韩妃，今日过后，你们大汉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了。”
弑兄，在她们中原，是十恶不赦之罪。
韩昭久久没有说话。
她双目猩红，像是她兄长的血，刺进了她眼里。
一刹间，我的心揪了起来。
她应当是听明白我的话了。
现在的她一没前路，二没后路。
前有狼，草原不会接纳她。
后有虎，中原不会承认她。
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四皇子一时兴起的怜香惜玉。
韩昭费力地将辛子兰搀扶起来，求助地看向我：“我皇嫂还晕着，我要把她带回帐内，照顾她。”
我帮着她把人扶进了东边的毡帐。
韩昭无心为兄长的死去悲恸，悉心处理起了幸子兰身上伤势。
帐内烛火晃动，我端着清水入帐，再端着血水一盆一盆往外送。
这一夜，韩昭不曾阖眼。
帐外，孤狼长鸣，仿若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塞北的风霜，刮骨得冷。
清晨，我端着早膳准备进毡帐。
却听得帐内传来器皿摔地的声音，还有辛子兰的嘶吼声。
“大汉将亡，你的哥哥也死了，你竟然让我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活下去？！”
“韩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慌忙走进去。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帐内。
地面上只有破碎的药碗碎片。
韩昭被草药泼了满身，发丝沾湿，像极了落在雨水中的花朵，狼狈又破碎。
她眼眶泛红的看向床榻上的辛子兰：“只有活着，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
辛子兰定定看了她很久，低低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苍凉绝望，带着深可见骨的恨意。
“储君死，山河碎。”
“我身为太子妃，大汉的巾帼将军，宁可马革裹尸，也不愿苟活！”
空气一阵静谧。
半响后，辛子兰闭上了眼。
“你出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