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婉眼一亮。
“太子殿下——”
喊了一声,那人身形倏地僵住,却并不回头。
祝清婉心生疑惑正要上前。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萧宸泽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好好的不在席间待着,怎么在宫中乱走?”
侧头看去,萧宸泽正面色冷沉站在她面前。
祝清婉神色赫然一惊。
萧宸泽在这里,那前面的人是……
心口重重一震!
祝清婉立马回头,却见那人影已经消失。
她脑中嗡鸣,直接挣脱萧宸泽的桎梏冲了出去,哭着喊出了一个名字。
“谢云安!!”
第4章
没跑两步。
身后一股力道将她拉回。
撞入萧宸泽黑沉至极的视线,他攥紧着祝清婉的手,双眸疑惑眯起。
“你在找谁?”
他冰冷的声音也让祝清婉骤然冷静下来。
她缓缓收回目光,忙擦泪:“隐约看见了位故人。”
萧宸泽审视她,旋即蹙眉冷声:“皇宫之中,怎会有你的故人?”
祝清婉一愣,垂眸恍然点头:“殿下说的是,大约是我看错了。”
“进去吧。”
萧宸泽没多问,往席间去了。
祝清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假山处,才跟着萧宸泽走。
回到宴间。
有宫人上前来:“太子殿下,二皇子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来宫宴了,托奴才向您问声好。”
“二哥有心了,身体为重。”萧宸泽淡淡回着。
祝清婉在旁站着,心不在焉。
除夕宴结束,皇后单独召见。
祝清婉便又跟在萧宸泽身后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拜见过后。
皇后却打量着祝清婉,缓缓开口:“祝清婉虽为侧妃,也已经成婚多年,怎的至今没有一儿半女?”
祝清婉心一紧,垂眸抿唇不言。
身旁萧宸泽温声开口:“母后,此事不急。”
皇后看了祝清婉一眼,眼里透了几分嫌弃:“也是,日后有太子妃呢。”
从凤仪宫中退下后。
回宫的马车上,萧宸泽看向神色无甚波澜的祝清婉,眉头轻蹙。
“今日,你怎的垂头丧气?”
祝清婉眉心一凝。
顿了顿,她挤出笑来:“初次参宴太过紧张,生怕自己出差错。再则,这是我第一次离家过除夕,有些思乡。”
听闻这话,萧宸泽侧头看她,眸光微闪:“不必太过忧心。”
日子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
自除夕后,祝清婉已经许久没见萧宸泽,这日却被太监传唤。
本以为是去正殿,没成想竟别带到一辆马车前。
马车门打开,萧宸泽一身素袍端坐,朝她伸出手来。
“京城的花灯节最是热闹,和扬州比也不差,要陪孤去逛逛吗?”
祝清婉抬眼看他,眼中闪着惊喜。
她将手放在他掌心:“遵命,阿瑄。”
街上花灯遍布,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祝清婉被萧宸泽牵着走在人群中。
忽地,她停在面具摊前,视线落在一个兔子面具上时,却蓦然失了神。
——“清婉,你瞧!”
少年温柔含笑拾起面具的模样猝然映入她的脑海。
祝清婉怔怔拿起那面具抬手对上了萧宸泽的脸。
见萧宸泽抬手要推开。
她心一紧,下意识拦住:“不准!”
可萧宸泽还是将面具摘了下来,随手扔下。
“幼稚。”
看着被萧宸泽扔下的面具,祝清婉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就在这时。
孟霜音声音猝然从远自近传过来。
“太子哥哥,我去东宫寻你没寻到,未料竟在这里碰上你!”
语落,孟霜音人已到了两人跟前。
祝清婉的视线这才从面具上挪开,她下意识抓紧了萧宸泽的手。
下一刻,就听萧宸泽突然转头朝她冷淡说:“清婉,你今日也逛够了,先回去吧,我陪霜音再逛逛。”
祝清婉愣住了。
最终,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松开了手低头道:“好。”
孤身回到东宫。
直到夜里。
祝清婉正迷迷糊糊睡着,忽地一抹炙热身躯向她靠近,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温热的掌心一点点解开了她的衣裙。
是萧宸泽。
祝清婉醒了过来,身子一颤……
折腾到子时,才算结束。
看着熟睡的萧宸泽,祝清婉悄悄掀开被子下榻。
她取出藏在箱底的药瓶,倒掌心一粒药丸吞下。
下一瞬。
手中药瓶倏地被人夺去。
祝清婉回头撞入萧宸泽阴沉至极的脸色。
“这是……避子丸?”
第5章
祝清婉脸色一白,张口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萧宸泽面冷如铁:“你就这么不愿生下孤的孩子?”
早在江南之时。
她就有在服用避子丸,当时他问及,她回答说是身子不佳,待日后调理好了再说。
后来入了东宫,他便寻了御医来给她看过身体,已然无恙。
自知理亏,祝清婉低头沉默。
这副模样更让萧宸泽怒从心起,他冷笑——
“看来是孤一直以来太放纵了你,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祝清婉!你今夜就跪着好好抄写女诫!从明日起不得踏出侧院半步!”
萧宸泽将手中的药瓶狠狠砸在地上,避子丸从破裂的瓶身里迸出,滚落在地上。
祝清婉的心狠狠拧起,但面对盛怒的萧宸泽,她还是跪下来。
萧宸泽冷冷看她,拂袖而去。
初春的寒意依旧冻人。
祝清婉穿着单薄,就这么跪地抄了一夜书,第二天就生了场大病。
然而因着这场病,她竟罕见地梦见了谢云安。
却跟她印象中的少年不太一样了,他眉眼长开了些,光看长相与萧宸泽别无二致。
可祝清婉却认得出来,他是谢云安。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你真是个小傻子。”
只一句话,便让祝清婉鼻腔泛酸,心头涌上无尽的委屈。
她伸手向他,却一瞬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隐约有道黑影从窗外窜去。
“谢云安……”
祝清婉心口一颤,当即要追上去。
却整个人从榻上摔了下去,惊醒了守在旁边的小桃。
“小姐!你怎么了?”
祝清婉惊慌望着打开的木窗:“我又看见谢云安了。”
“小姐!”
小桃吓得连忙捂住她嘴,眼里满是心疼:“小姐,谢公子五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
祝清婉愣住了,眼里的光一瞬熄灭下来。
是,谢云安死了。
死在她眼前,数剑穿心。
是她亲手将他的尸身下葬。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事实。
病痛让她的情绪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泪水肆无忌惮流下来。
她望着窗户,不再作声。
祝清婉病了足足半月。
可萧宸泽未曾来看过她一次。
直到二月初一,这是她和萧宸泽约定好要为对方作画的日子。
祝清婉备好纸笔,到屋外院子坐着等。
小桃很怀疑:“太子殿下会来吗?”
祝清婉望着门口,却透着坚信:“他会来的。”
多年相处,萧宸泽向来重诺,答应她的事,就从未失信。
可这日。
祝清婉从天亮等到天黑,门口却没有任何动静。
眼里的光随着天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萧宸泽第一次失约了。
小桃从外走进来,语气闷闷:“小姐,他们说太子殿下今日陪孟姑娘去赏花了,尚未回来。”
看来,他是真的将作画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祝清婉看着那白纸,心一点点沉下去。
最终,她叹口气起身:“罢了,收起来吧。”
回到屋里。
祝清婉从怀里拿出谢云安送她的玉环,细细摩挲。
她和谢云安的初见,便是二月初一。
那年她刚及笄,随母亲去道观上香。
十五岁的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等待母亲和道长讲道经的空隙,她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