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秦萌萌所说，警方找到的肇事司机是个陌生人，秦萌萌已经无忧无虑上学，前途一片坦荡。
不过三天，方意柠头上居然生了白发，她看着落在手心的白发，心里的恨意怎么也停歇不下。
她再一次翻开日记。
看着里面的字字句句——
【我今年十三岁了，我希望能一直保持优秀，将来能成为季驰的贤内助，他要是也喜欢我那就更好了……】6
【今天，第108个女孩跟季驰表白，他冷着脸厌恶把人赶走了，他说现在谈恋爱影响学习，我要把我的喜欢藏的深一点，我不想被他疏远。】
【季伯母说，高考完就给我和季驰举办订婚礼，等高考结束那天，我就表白，我想跟季驰大声说：我喜欢你！】
……
点燃火盆，她一页一页撕下，火苗迅速吞掉她所有的青涩暗恋。
火苗灼红了她的指尖，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如果我没有爱上季驰，就不会被恶女盯上……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我的错……我该赎罪。”
哐当一声。
桌上的全家福摔到了地上。
方意柠连忙捡起来，却不小心被玻璃割破的手指，鲜血滴在照片里爸爸的脸上。
当年，他临终前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柠柠，你是爸爸的骄傲……以后，就由你替爸爸照顾好妈妈了，好好活下去……好吗？”
眼泪滚下，她紧紧抱住相片哽咽：“爸爸，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哭声回荡在房间内，每一个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爱意化为恨意，几乎要将方意柠吞噬。
接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跃进屋内，落在呆坐了一夜的方意柠身上。
滚烫的阳光，却无法带来一丝温暖，她攥紧了手，旧伤再次撕裂，但她毫不在意，只拿起一旁的手机拨号。
“嘟——”
响铃一声后，对方很快接起：“意柠……”
季驰清朗的声音传来。
方意柠的心却已经没有半点波动，只空洞望着虚空，干哑低语：“季驰，我曾幻想过很多次我们高考完一起离开校门的场景，但我现在已经不能参加高考了……”
那边顿了片刻，便传来季驰一如既往的温润：“意柠，你放平心态，我会想办法帮你，让你明年一定能参加高考……”
方意柠忽然打断：“……你说，恶人是不是都要受惩罚？”
电话忽然安静。
方意柠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她缓缓握紧手机，静静等着。
良久。
季驰才回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真的有人故意作恶……自然会受到惩罚。”
“那就好。”
方意柠笑着，可眼眸却寒冷如冰。
但她口中的话却像是释怀：“还记得你说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既然你不愿意娶我，那你高考完的那天，能不能来一号教学楼等我。”
“我想跟你一起走出校园，就当全了从前的梦。”
一号教学楼是学校最高的楼，也是他们离开学校的必经之路。
对面没有犹豫：“好，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
方意柠知道季驰愧疚之下不会拒绝，也知道以秦萌萌的性格，若是季驰来了，她一定也会跟过来。
她盯着手机，一字一句宛如饮恨一般吐出：“刽子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毕业典礼。”
第9章
一个月，很快过去。
6月7号，高考第一天，
方意柠站在树荫后，看着高三一班的同学聚在一起。
不远处，季驰正对着秦萌萌说着什么，他们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笑得满足。
可垂眸盯着自己如同挂件般无力垂下的右手，想到自己惨死的母亲……心里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心安理得？
窒息下，她跌跌撞撞离开学校，回到了家。
拿起床头柜上的全家照，抱紧在怀，她倒在沙发昏睡过去——
梦里，一片祥和。
她拿着录取通知书，欣喜冲进家门：“爸！妈！我考上清大了！”
爸妈一脸惊喜。
他们冲来，把她紧紧抱住：“柠柠，你太棒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跟你爸一定给你买！”
“我……”方意柠一阵恍惚。
想要的东西？
“我要……”
“……我想要你们一直陪着我。”
轰——
梦境崩塌，方意柠惊醒，屋外正下着雷暴雨。
“爸，妈……我好想你们……”
眼泪滑落，方意柠想，若是永远都醒不来就好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终于，等到了6月9号，高考最后一天。
连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
屋外烈阳如火，她却觉得冷。
她来到深海高中的广播室，用从前留下来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广播室也没有人，她拿起扩音器，就来到了一号教学楼的天台，等待高考结束。
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神空洞。7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
‘叮铃铃……’，最后一堂考试终于结束。
学生们陆续涌出教室，学校沸腾起来。
方意柠站在天台上，往下望，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季驰和秦萌萌。
他们众星拱月，好像考完后注定了会前途无量。
很快，一号教学楼楼下。
季驰抵达后，掏出手机给方意柠打电话，秦萌萌果然死皮赖脸地跟来。
还不满抱怨：“方意柠不能参加高考，指不定心里扭曲了，不安好心！季驰，要不你放她鸽子算了，免得被影响。”
周围同行的同学有人附和：“是啊，季驰你以后必定进清大，这个关键时刻，最好离方意柠远一点。”
秦萌萌见他们都同意自己的想法，心里更得意了。
上前挽着季驰的手，一副自己人的样子说：“我要跟你填一个学校，免得方意柠还不死心缠着你……”
“够了！”
季驰甩开秦萌萌的手，手里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安，听着他们的议论，心头更加不舒服。
“秦萌萌，高考已经结束，我承诺护你一年的事已经做完了，希望你和我保持点距离。”
一句话，听得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秦萌萌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她知道季驰一开始对自己纵容，是因为高二那年，她无意救了他一命。
可她以为，自己能挤走方意柠，代表季驰对她也有意思了。
这时，学校广播忽然传出声音——
“季驰，秦萌萌，你们两个刽子手这个月过得好吗？晚上做梦，就没梦见我妈的冤魂找你们索命？”
哄闹的校园忽然陷入寂静中。
秦萌萌瞬间慌乱：“是方意柠？她在哪？”
“方意柠！你出来！不许胡说！”
天台上，方意柠冷眼看着秦萌萌的心虚。
“首先，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季驰。秦萌萌因为嫉妒，故意招来混混，将我的右手打断，害我无法参加高考。”
“季驰，你拿着我这份喜欢，逼我隐瞒秦萌萌的恶行，我答应了。”
“这些是我咎由自取，我都认。”
“但是！”
方意柠的语调突然提高，她撕心裂肺地喊：“秦萌萌故意找到我家，辱骂我，更是开车撞死我的母亲，导致她当场死亡！”
“这是一条人命，季驰！秦萌萌哭几句，你竟然也同意帮方意柠隐瞒？”
“你良心安吗？”
整个学校顿时炸了。
学校老师满头大汗寻找人，但是根本不知道方意柠躲在了那里。
秦萌萌脸色早已煞白一片，她惊恐地看着季驰：“她……她怎么会知道我撞死——不！她一定是胡说的……季驰，你快帮帮我！”
季驰却冷脸甩开她，冰寒质问：“你不是说，是方伯母闯红灯路过马路，你才不小心撞人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秦萌萌被质问的哆嗦，再也编不出其他。
广播还在继续——
“我的右手废了，我的未来毁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因我而死……我有罪！”
每多听一个字，季驰的不安便窜高一分。
镇定彻底崩裂，他慌张看向四周，急切地大喊：“意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而这时，广播里传来方意柠泣血恨语——
“季驰，秦萌萌！我要你们记住这一天，记住你们背负了两条人命！”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