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垂眸盯着手里握着的匕首,沉默半晌。
许久,他忽的抬起眼,露出了一个诡谲森冷的笑容。
刘忠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瘫软下来。
却转移了话题:“朕说过,你会后悔的。”
跪在他身前的谢川抬起头来,直面他的那双冷眸:“谢渊,你不过是乘人之危罢了。”
谢渊闻言,笑得一派云淡风轻。
“乘人之危,朕承认。”
“可你别忘了是谁把心瑶一个人留在大殿中的。”
谢川:“……”
谢渊淡然笑着,疏离而客套。
仿佛他们两个人并没有那一层叔侄关系。
“第二次了,谢川。”
然而谢川却仍是一幅不屑的样子:“谢渊,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你以为你自己很好吗?你有本事把你那一层对我们的真面目对凤心瑶试试看?”
第29章
闻言。
谢渊眼里的光比刀刃还冷。
他沉默了一怔,才开口:“但至少比你如此伤害心瑶的好。”
谢川不再说话,谢渊才将人打发了走。
凤心瑶看着那个太监把人带下去之后,才现身。
慢慢的朝着谢渊所在的亭子处走去。
走的越近,她就越看得清谢渊脸上的表情。
他眉心皱的厉害,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心瑶一想到谢渊之前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心底泛出一丝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
咬着牙上前。
“皇上。”
谢渊的眉心孟地就蹙了起来,原本随的把玩匕首的手瞬间就握成了拳头。
随即将匕首随意藏在了身后:“心瑶,你怎么过来了。”
凤心瑶也是实话实说:“臣妾就是来寻皇上早些回宫歇息的。”
她发现谢渊闻言后眸光动了动,片刻后若有所思看着她。
凤心瑶以为是谢渊发现了自己方才在偷墙角,向他解释是道:“皇上,方才臣妾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能看清一点。”
谢渊没有说话。
最后他张开嘴问:“你应该认出来了吧,那个是谢川。”
凤心瑶走上前,微微行礼过后回答:“是。”
“皇上为何还留着他在宫中?”
谢渊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反问了她一句:“因为他告诉朕,皇后会想要他留下。”
怎么会。
凤心瑶更加恨不得将谢渊千刀万剐,以报前世之仇。
只是现在重来了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理由去对谢川和沈清清做些什么。
更何况前世她也有错,只是谢川错就错在不应该迁怒她凤家全族。
凤心瑶最终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硬生生的的将自己这样的念想压了下去。
她摇头,同样选择没有直男回答,而是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皇上为什么会觉得,臣妾会对害了我和凤家两世的人产生怜悯?”
她就这么坐在了谢渊的身旁,在月光下看着他。
没待谢渊回答又继续问:“皇上,若是我凤家将所拥权势都交由您,可否放我离开这深宫?”
凤心瑶真的赌不起,赌不起谢渊不会是第二个谢川。
前世的痛苦,她经历不起第二次。
闻言,那凄凉的月光好似将他眸中仅有的暖意消磨殆尽。
谢渊的眼中充斥着寒如万年的冰雪,似乎是在劝告她,好让她彻底地对这个想法死心。
正当凤心瑶真的想要收回这句话时。
谢渊忽然开口了:“夜深了,皇后。”
他还是选择了不回答。
是凤心瑶意料之中的,总比他直接开口拒绝的好。
她起身,这才离开。
在视线要消失前,凤心瑶最后回眸看了谢渊一眼。
谢渊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一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
怎么会有……那么凉薄的人?
不过凤心瑶回想起谢川时,又觉得谢渊这般的性格至少不会两面三刀。
凤仪宫。
她回宫后,坐在榻边神情颓靡。
阿栗见了在一旁拿下她的发簪,一边问:“娘娘,怎么了?”
凤心瑶看着古铜镜中的自己,似是在自言自语。
“我该怎么样才能离开这呢?”
第30章
阿栗听见了凤心瑶的这话,整只手都抖了一下。
立马看了看门外,提醒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凤心瑶却摆摆手:“我今日都已经说与皇上听了,只是皇上没答应。”
阿栗更是觉得她这个做法荒唐。
“娘娘,哪有妃子像您这般,什么事都与皇上说?”
“您也不怕皇上生您的气。”
凤心瑶微微的,几乎以阿栗看不到的动作,稍稍的偏了偏头:“我才不在乎。”
阿栗赶紧把东西收拾干净,跟赶鸭子上架似的:“娘娘您赶紧上床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
也是。
凤心瑶便能将话说到这,便上榻安眠了。
翌日。
是祭天之日。
凤心瑶早早就被谢渊安排了许多人到她宫中梳妆。
很重的头饰,很重的衣裳。
只有她的身子是软绵绵的。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完毕,就只差谢渊和她站在祭台之上祭天了。
谢渊:“敬告昊天,吾以诚心祈求,愿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佑吾国家昌盛,百姓安康。”
凤心瑶:“伏望天神,诚心祈求,佑吾皇江山永固,人民富足。”
……
一套复杂的流程下来,凤心瑶几乎只想瘫在地上。
她一回宫,就这么什么也没干先躺在了榻上。
这个时候谢渊竟直接跟着来到了她的宫中。
凤心瑶顿时有些诧异,马上起身去迎:“皇上,您怎么来了。”
谢渊他表情淡漠如常,眉眼清峻:“心瑶,朕有事要与你谈谈。”
她望向谢渊的眸子一愣,难道是她昨日问的那件事。
他已经有答案了吗?
凤心瑶认真的站在他面前,听着:“皇上您说。”
低头见她却看到了谢渊的腰间别着的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那一枚玉佩。
是她原本求给谢川的。
凤心瑶顿时脸一红,只觉得心虚:“皇上,您怎么还戴着这枚玉佩。”
“不然,臣妾重新送您一枚吧?”
谢渊却摇头:“不必。”
凤心瑶看他是认真的,便开口解释道:“皇上,不瞒您说,这枚玉佩原本是臣妾要送给谢川的,那时看您穿着寒酸,本来是想让您去当掉换点银两。”
“而不是……”
她抬头一眼便瞧进了谢渊的眸子里,垂在两边的手指短暂地收紧了一下。
他方才的眼神,凤心瑶看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没有任何的触动。
只能在这干等着谢渊的审判。
谢渊这时开口了:“朕知道。”
凤心瑶怔愣地看向他,他这是一点也不介意吗?
她只知道谢渊上一世和这一世对她都有一些偏爱。
却不知道上一世那一个她扔掉的荷包,他一戴就是一辈子。
谢渊知道,她根本不屑记得这些,但没关系,他自己记着就好。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一个夜晚。
谢渊因为被人陷害,十六岁的他掉进了一个深坑里被困了整整三天三夜。
没有吃食,也没有水源。
是凤心瑶,或许她并不知道里面有人,或者她以为里面的不是人。
往里面丢了一个荷包。
荷包里,有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第31章
也就是因为这一个包子,才让他坚持到有人来寻。
而谢渊也通过许多年的时间,才寻到这个荷包的主人。
他道:“皇后若已经决定了,再给朕三年时间,若皇后还是没有爱上朕。”
“或者是朕变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随即,谢渊向她递来一道圣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方才他说过的承诺。
就三年而已,她等得起。
只要谢渊一变,她就可以拿着这个离开。
只是如果她对他没有别的想法,会不会耽误到他?
凤心瑶开口问他:“……三年时间,可否太长了?”
谢渊脸色一沉,似乎是误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