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茵你就这么看着?”
我阴阳怪气的冷笑:“妾身倒忘了,应该恭喜夫君喜结良缘,若是昨夜欢愉没享够,就把我二姐姐一起纳入府中吧。”
他脸色阴沉得如暴雨前的天,每个字都如锋利的刀刃,几乎能切碎一切。
“谢茵,你是真大度,还是不在乎?!”
我如此大方,他竟然还不满意了?
我起身:“不过妾身身子不便,纳妾的事,就交给婆婆去办吧!”
婆母一听说我同意纳妾,顿时笑得跟朵花似的,转头找裴不弃商议纳一个还是同时纳两个了。
我心口更堵得慌,借口吃饱了,直接离开。
不过裴不弃要忙册封礼,纳妾之事大概要拖延到后面了。
皇帝亲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裴不弃认祖归宗,被封为殷王,赐殷王府。
皇子皇女们纷纷送来贺礼,前来走动。
等应酬完、清点贺礼、收拾完新府邸,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我忙得焦头烂额,更没空去搭理裴不弃。
他倒生了更大的气,一看见我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有好几次我撞见他,身旁也都跟着那位方姑娘。
他看兵书,方姑娘就在旁研磨陪侍,红袖添香。
他练武,方姑娘就准备着一壶清茶,随时侍奉。
现在册封完,也该给方姑娘一个名分了吧!
但纳妾迟迟未进行,眼看着方姑娘住在裴府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们不急,我倒有点急了。
裴不弃成tຊ为王爷后,进宫更加频繁,我好不容易才堵到他,直接质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方姑娘?”
他深邃的眸子一下子盯住了我:“你在意吗?”
我不回答,硬着头皮继续道:“你若真心喜欢方姑娘,不如再等等,等我生下孩子自请和离,你便能光明正大娶她做正妃了,总好过现在做妾。”
这段日子我也想清楚了。
最初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自救的手段。
如今他身份恢复,有了与太子抗衡的手段,我们的亲事便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哪怕我无比期待肚子里孩子的出生。
我只希望他看在这快一年的情分上,和离之后派人保护我,让我能自由自在地享受山川河流。
若不能两情相悦,我宁愿孤独一生。
裴不弃眸色霎时沉了下来,怒道:“你要与我和离?”
我嘴里苦涩,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对,我腹中的孩子你若不愿意养,我也可以一并带走……”
“谢茵!”
他一声怒喝,眼底几乎冒出火来,压抑的声音满是无尽的痛苦和挣扎:“好,我成全你!”
29
裴不弃彻底搬去了书房。
那日他赤红着眼,说裴家的商铺以后全部归我所有,保管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之后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
我满眼麻木,按部就班做着殷王妃该做的事。
反正再等六个月,等我生下腹中的孩子后,我们便会和离,从此两不相欠。
桃枝眼圈红红的:“夫人,你这是何必呢?你为王爷做了这么多,现在和离,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摇摇头:“我为他做那些,都只是在报答。”
报答前世对他的亏欠,报答他这一世一开始就选择相信我,站在我这边。
桃枝哭了:“可您也爱王爷啊!明明爱着他,为什么要离开?”
我爱裴不弃,可他……从未说过他爱我。
现在他身边有了新人,我的尊严和骄傲,都不允许我低头!
这日李如风来王府求见。
裴不弃大概是去了军营,不在府里,他便先来向我问好。
那次帮李如风给他母亲诊治之后,李如风便彻底站在了裴不弃这边,有他做助力,加上武将们相拥相护,裴不弃的势力空前庞大,隐隐盖过了太子的风头。
现在朝中换储之声不断,太子党人人自危。
听说南方洪涝灾害不断,太子已经前去赈灾,但收效甚微。
皇帝已经下令,献策平定洪灾之人,将有重赏。
李如风说,若是裴不弃献上治水之策,恐怕太子之位将会彻底更换。
我含笑点头,若是能除掉太子自然最好,我也就能放心回归田园了。
“治水策论已经汇总完毕,明日便会献给陛下,不过……”
李如风小心观察我的神色,道:“殷王殿下每日愁容满面,又时常独自喝闷酒,像是受了情伤……臣曾受您恩惠,万分希望您与殿下能解开心结,和好如初。”
情伤……难道是因为现在不能娶方圆圆?
我忍着心口的酸楚,淡淡道:“劳烦李大人费心了,我与王爷没有误会,他心仪的另有其人。”
“可……”
“我身子不适,要休息了,李大人请吧。”
四个多月,我身子已经显怀,也越发笨重,时不时就要休息一会儿。
李如风见状,便无奈告退。
李如风刚走,怜月那边又派人传话。
聂文允瘫在床上已经许久了,有一口饭没一口的,眼看着日子快不多了。
但他这两天突然又能说出话了,像是回光返照。
好在怜月掌家的这段时间,铲除异己,留下的都是可用之人,没让聂文允的声音传出去。
但怜月却觉得十分古怪,所以才让人告诉我一声。
她说聂文允最近总是自己叨叨什么“我错了”、“为什么会这样”、“谢茵在哪里”,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莫非聂文允知道了什么?
但他已经瘫痪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我正准备去聂府一探究竟,聂府却又来了一个人。
这次的人面色焦急,气喘吁吁:“裴夫人!我家夫人说……十万火急,聂、聂文允他,不见了!”
30
聂文允不见了?
心头的跳动突然猛烈起来,我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急忙往聂府赶。
怜月一见我,便匆忙请罪,都是她疏忽大意,才让聂文允逃了出去。
原来自从聂文允瘫痪之后,那些药便没有再给他服用,聂文允的身体竟然渐渐恢复了起来。
但他一直继续装瘫痪,忍辱负重了好几个月,直到最近,才突然开口。
他装疯卖傻,屡次找怜月,要她传话。
怜月被折腾得烦不胜烦,最开始还应付几句,后面干脆便不理了。
也正是她疏忽的态度,竟然让聂文允抓住机会,换上小厮的服侍偷偷逃出了聂府!
我赶来时,怜月正六神无主呢。
我当机立断:“发丧!宣告聂文允病死!即便他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来,我们也全不承认是他,再伺机收拾了他!”
“是。”
怜月立即着手去处理。
我随后去了聂文允的房间,看是否有遗留的线索,结果果然在被褥下,发现了一张残余的纸条!
纸张泛黄,说明他竟然借着聂府的人,与外面通信了许久!
怜月脸色阴沉:“没想到聂文允的人竟然还没有除干净,我立即再清查一次!”
应了一声,我仔细看字条上的内容。
聂文允让对方韬光养晦,对方则焦急询问何时才能动手。
那字迹我也很熟悉,自从裴不弃认祖归宗后,我与皇室来往密切,时常看到这个字迹。
正是太子宋星池!
东宫最近平静得有些可怕,宋星池一直在南方赈灾,看起来安稳无害。
聂文允这时候突然消失,怕也是与太子早就规划好的。
我放下纸,隐然觉得京城被一层看不见的乌云遮住,风雨即来。
怜月担忧:“是否是太子要动手了?”
“你好好待着,近日不要外出。”
嘱咐好她,我便匆忙赶回了王府。
在王府等了许久,裴不弃才回来。
他径直去了书房,方圆圆果然又跟着。
见我进来,他抬眸:“你来做什么?”
我顾不得心中酸楚:“找你有正事要谈。”
方圆圆掩嘴轻笑:“姐姐要谈什么?写和离书吗?”
如今我还是殷王妃,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嘲笑我?
我冷冷道:“再多嘴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方圆圆一下子红了眼框,委屈巴巴看向裴不弃。
裴不弃淡淡道:“你先出去。”
怕我欺负他的红粉佳人么?
心里又酸又痛,我强行按下这股不适,说起了正事:“聂文允不见了,我怀疑他去找宋星池,东宫那边,最近可能有异动!”
裴不弃略有诧异:“你找我是要说这些?”
我颔首:“你若献上治水之策,从功绩与声望上皆超过宋星池,皇帝一定会改立你为太子,宋星池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他现在南下赈灾,行踪完全成谜,有很大的可能在外集结兵力回京逼宫!”
裴不弃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
他淡淡应了一声:“这些事我早有应对之策,你在王府不要出去乱跑。”
若太子逼宫,免不了又是刀光剑影。
我忍不住摸了摸小腹,孩子在里面轻轻踢了我一下,似乎也在担心裴不弃的安危。
“还有,你……”
我忍不住要叮嘱两句,但刚开口,便被他一个眼神截断。
他语气冷漠:“不早了,你回去休息。”
31
自嘲的笑容又浮上我的嘴角。
是啊,现在有美人在侧,他哪里还需要我的关心呢?
长袖下的手紧握拳头,指甲嵌入手心也不觉得疼,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平淡。
“那我走了。”
他低头看兵书,连眼帘都没抬。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书房,与在外面等候的方圆圆撞了个正着。
她一脸热情的迎上来:“我送姐姐回去休息。”
我冷冷瞥她一眼:“不劳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