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秦氏唯有恨者,除了给苏长亭生了庶子的章氏,再无他人。而苏长风刚刚才从章氏屋里出来,自然知道章氏没有机会惹恼秦氏,所以才有此一问。
秦氏咬牙切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恨声道:“还有谁?还不是你那好侄女。听说她病了,我好心去探病,谁知竟然被她家门房当众关在门外。真真是……气死我了。”
苏长风眉头一皱:“大房的茶园卖了,畹姐儿虽那天说得好听,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这会子病了不想见人,也是有的,你又何必这个时候去招人烦?”
“是是是,我最招人烦,没有别人那样招人喜欢,行了吧!”秦氏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头窜起。
自打把苏世荣记在秦氏名下,秦氏就常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要不就跟个活死人一样,跟她说话都没个反应。刚开始时苏长风还有些内疚,但时间久了,就很不耐烦。
此时见秦氏又是如此,他再懒得理会,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一面道:“行,我找地方呆着去。”
见他如此,秦氏心里既气愤又悲凉,忽然就觉得或许把苏玉畹嫁给镇北候做妾也不是坏事。至少赵太太承了她一个大情,往后必定会给她在人前做脸。到那时候,她非得让苏长风巴结讨好她不可!
有了这份底气,她便懒得把苏长风叫住跟他说明儿去府城的事,独自一人在厅里喝了一盏茶,把火气平复之后,这才吩咐青梅:“去收拾东西,我明儿个去府城。”
冬天的天色总黑得早,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待天色渐暗,秦氏与两个女儿、苏长风则在章姨娘院子里跟爱妾和儿子各自吃过晚饭,而隔壁院子里许妈妈依着苏玉畹的吩咐,将日影阁苏玉畹和立春等人住的屋子都点了灯,又照着平常的份例要了饭菜和洗澡水,苏玉畹一行人已在徽州府城门堪堪将要关闭之系,进了府城。
“直接去邢府。”苏玉畹吩咐道。
虽说休宁的茶园是苏家大房独有的,炒茶秘方也没跟邢家一起共享,因此跟镇北候的这场较量看似跟邢家和陈家无关,但既然合伙做生意,合伙者的人身安危也直接影响到大家的利益。苏玉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女子,而且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未满十六岁的小姑娘,遇上事情向合作伙伴求助才是正常的举动。她不能什么困难都自己解决,什么重担都一个人默默地挑在肩上。适当地向人求助,邢家和陈家才不会把她当异类看,才更让他们放心。既有益于合作,又能让人承担自己的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陈家,她去了邢府之后,自然会再去陈家的。
邢太太让何太太去向苏玉畹提亲的事,除了他们一家至亲和邢太太的几个心腹下人,其余人都不知道。因此苏玉畹在马车上就着暖壶里的水用帕子洗去脸上的化妆,到邢府门口求见邢太太的时候,下人们倒没什么异样,倒是邢太太和正呆在她身边的邢予妍,直愣了好半天。
“叫她进来吧。”邢太太看了女儿一眼,吩咐道。
“娘,她不会不知道咱们提亲的事吧?”邢予妍满脸的怪异表情。
邢太太点点头:“应该不知道。否则以她的性格,咱们提了亲,不管她同意不同意这门亲事,她都不会上门来的。”
母女俩说着,便看向了门口,邢予妍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了门口,准备迎接苏玉畹。如果这门亲事确定了,那么以后苏玉畹就是她嫂子了,于情于理她都得以示尊重。
看到女儿这样,邢太太十分欣慰。她的女儿,就是明事理。
不一会儿,只见院门口进来一行人,走在出去迎客的如意前面半步的,是一位戴着到脚面的帷帽的姑娘。看她身上穿的一般灰蓝色衣裙,要不是跟在她们身后的是惯常跟在苏玉畹身边的另四个丫鬟,她们都不敢相信苏玉畹竟然会穿成这样。
邢予妍见此情行,心里便有些不踏实,从门边退了回来,惴惴道:“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您看那四个丫鬟的打扮……”
邢太太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苏玉畹身上,听到女儿的话,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立春等人身上。见谷雨和霜降都穿着小厮的衣服,头发也梳成男人的发髻,立春虽说还穿着女装,但那衣服的款式明显是婆子才穿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邢府有请
此时苏玉畹已上了台阶,如意便在外面高声禀道:“太太,苏姑娘来了。”
“进来吧。”邢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燥。
如意是她身边最得用的丫鬟,办事最为稳当。如果不是确认了戴帷帽的是苏玉畹,她是不会领她们进来的。
苏玉畹听到邢太太的话,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将帷帽摘了下来,交给身后的谷雨,这才提起裙子,抬脚进了屋子。
“邢太太。”她先行了一礼,又对邢予妍蹲身行了个半礼,“邢姑娘。”
自苏玉畹将帷帽掀开后,邢太太母女就处于呆愣状态。苏玉畹这一声叫唤,才让她们清醒过来。
邢太太又打量了苏玉畹一眼,满脸复杂:“你怎么打扮成这么一副样子?”
苏玉畹摸摸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笑了一声,道:“差点就不能囫囵地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邢太太听得这话,心更提了起来。
苏玉畹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她自然希望她能坐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等着定亲,再等着三年孝满,顺顺利利地嫁给自家儿子。所以当初听到何太太来说,苏玉畹回休宁去了,她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她看中苏玉畹的时候,就知道苏玉畹是商户人家出身,而且身上还担着一家的生计,自然得为打理家业而奔波。但这也仅仅限于她回休宁看看茶园,算算茶栈的账目。至于苏玉畹去跟那些男客商谈生意,是邢太太不敢想象的。她自己出身优渥,世家小姐出身,即便有嫁妆或产业要打理,也是交给管事去做,自己不过是看看账本而已,实在是难以想像苏玉畹平时是如何做生意的。
而现在之所见,似乎为她掀开了一层面纱。她突然意识到,苏玉畹是商家女的事实。而她这么狼狈地从休宁回来,可想而知发生了邢太太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邢予妍见母亲失态,忙歉意地对苏玉畹笑笑:“我娘太担心你了。”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来,坐下说。”又吩咐丫鬟,“赶紧地打水给苏姑娘洗脸。”
又问苏玉畹:“要不要沐个浴?我有还没上过身的衣服。你虽比我高些,但凑合着也能穿穿。”
邢太太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那份震惊和心有余悸,僵着脸对苏玉畹笑笑:“是啊,既然到了我们这里,无论什么事都不打紧了。先打理一下再慢慢说也不迟。”
原来,为了让邢太太和邢知府更直观地知道自己在休宁时的处境是如何危险,苏玉畹在马车上打理自己时,是故意没有把脸洗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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