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正听到声音转回身，指了下放在桌上的餐盒：“给你带了饭，检查还顺利？”
“顺利。”柯子瑜自然的想要跟他说发生的事情。
可话没出口，就停住了。
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柯子瑜咽下苦涩，逼着自己疏远：“谢谢你帮我带饭。”
祁知正微皱起眉：“怎么回事，和我还这么客气？”
柯子瑜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异样：“这不是怕你喜欢的人误解吗？”
“你下次不用特意给我买饭的，我可以叫护士。”
祁知正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好，刚想追问。
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声：“祁医生。”
柯子瑜跟着祁知正一起转头看去。
就见病房门口站着个女医生。
柯子瑜认识她。
陈佳霓，一个刚毕业被分到急诊的实习医生。
而她的身形也有些眼熟……
柯子瑜还没想清，目光先往下落。
这一落，她如同被人一剑穿心般猛然僵直——
只见祁知正那块从不离身的玉雕佛牌，竟然挂在陈佳霓的脖子上！
第3章
那块玉雕佛牌，是祁知正的祖父留给他的。
他很看重，从小就戴在身上，不肯摘下。
可现在却给了陈佳霓……
柯子瑜不可置信地看向祁知正。
他没看到她的诧异。
在陈佳霓出现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了。
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怎么了？”
陈佳霓微微一笑：“祁医生，有病人在找你，快过去一趟吧。”
祁知正没有半点迟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就抬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个柯子瑜，停下脚步回头：“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柯子瑜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胃里突然翻涌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去洗手间，抱着床边的垃圾桶就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有护士听到疾步赶来：“柯医生，你没事吧！”
柯子瑜无法回答，直到吐干净了，才挂着眼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要告诉祁医生我的状况。”
护士不解：“你和祁医生不是好朋友吗？他很关心你。”
好朋友。
是，他们是好朋友。
而且从今天开始，也只能是好朋友了。
柯子瑜闭上眼，紧攥的手松开，掌心全是用力抠出的血印。
……
柯子瑜没让护士帮忙，自己把一切收拾干净。
她性子要强，不到瘫痪那一步，绝对不会麻烦别人。
就算真的瘫痪了，她宁可死，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等弄好一切，刚在病床躺下，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母亲的名字，柯子瑜心底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泛上来。
她没告诉家里人自己生病的事。
而她刚吐完，状态实在不对，怕母亲担心，就没有接电话。
想着等明天早上给回个消息，就说自己睡着了，或者在手术。
电话自动挂断后，柯子瑜很快睡着。
第二天房门被推开时，她就醒了。
只见祁知正拎着早餐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瞧见她睁眼，他声音清冷：“你这有点声音就被惊醒的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以后我晚点来。”
说着他走近了，垂眼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他昨天买的晚饭。
严丝合缝，一点都没动。
他皱起眉看向柯子瑜：“你什么也没吃？”
柯子瑜昨晚吐完没胃口，但又不能说实话。
她慢慢坐起来：“昨天太累，直接睡着了。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辛苦给我买饭。”
祁知正冷脸将凉透的晚饭丢掉，又亲自把热粥盖拆了放在她面前。
“你治病要有力气和精神，胃里不能没东西，我看着你吃。”
他好像是生气了，但柯子瑜不明白为什么。
只能乖乖拿过勺子一口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有医生把祁知正喊了出去。
他手机留在桌上，突然震动了下。
柯子瑜没有侵犯别人隐私的坏习惯，只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可这一眼，却让她狠狠僵住。
屏幕上跳出消息，发送人的备注是“柯阿姨”！
而内容是：【小祁，真的谢谢你借给阿姨钱，不过小磊买房还差十万，你看……】
柯子瑜像被人用力抽了一巴掌，浑身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柯阿姨”是她母亲，而“小磊”是她弟弟。
第4章
柯子瑜的头剧烈疼起来，手也开始震颤。
她母亲竟然管祁知正借钱，给她弟弟买房子？！
难道昨晚那通电话，也是为了钱？
柯子瑜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
祁知正恰时回到病房，看见她这样立刻上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柯子瑜紧紧抓着他手，哑声问：“我妈管你借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知正一怔，不以为意：“这件事你别管了，左右那点钱也不多。”
柯子瑜喉咙梗了下。
祁知正家境优渥，三十万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她才会一直那么努力，想要缩短两人的差距！
可母亲的行为，彻底击垮了所有。
也让她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和祁知正之间无法横跨的鸿沟。
柯子瑜凝望着祁知正，慢慢收回手。
她狠了心，故意放冷了语气：“你以为你在帮我？”
“你这些钱借给他们，就像打水漂一样拿不回来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后用各种理由继续管你要钱！”
柯子瑜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祁知正，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用你管我家里的事。”
祁知正眉心紧拧：“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用你帮！”柯子瑜倏然抬声打断他，“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也过得很好。”
她现在就像一只浑身竖满刺的刺猬。
祁知正眸光微冷：“小瑜，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先冷静下。”
说完就拿了手机转身离开。
柯子瑜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脏好像被生生撕裂开般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她希望祁知正能管自己一辈子。
可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己都要死了，还把祁知正拉进自己家这个泥沼里！
她也有私心，不想看见他眼里的可怜。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掉进面前的已经凉了的粥里。
柯子瑜还是拿起勺子，一点点吃了个干净。
毕竟，这可能是祁知正最后一次请她吃的饭了。
吃完了粥，柯子瑜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四十二万。
三十万还给祁知正，剩下十二万全给了家里。
就当买个清净，也算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分别转账完，柯子瑜起身换掉了病号服。
没了钱，她没办法再继续治病。
她也不想治了，怎么样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体面一点。
柯子瑜穿着来住院那天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她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条项链——
那是祁知正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从他送给她，她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柯子瑜站在镜子前，将项链小心翼翼戴在了脖子上。
真好看。
柯子瑜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她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她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柯子瑜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小瑜？柯子瑜！”
这声音太熟悉，柯子瑜费力睁开眼，就对上祁知正紧张关心的目光。
他抱着她，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柯子瑜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祁知正，你放开我。”
祁知正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娶你呢？”
“柯子瑜，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
第5章
柯子瑜没能回答祁知正。
在他话音落下后，她的头猛烈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回到了医院。
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祁知正平淡的声音：“醒了，还疼吗？”
柯子瑜下意识摇头，但紧接就想起了他在出租屋里说的话。
祁知正要娶自己，他要和她结婚？！
可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拒绝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