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妩没想到晋辰州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晋辰州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魏清妩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晋辰州和林映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晋辰州这样的反应。
魏清妩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晋辰州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欢欢,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魏清妩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魏清妩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魏清妩指尖狠狠掐入晋辰州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晋辰州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晋辰州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魏清妩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魏清妩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林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魏清妩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林映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魏清妩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林映竹,晋辰州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林映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魏清妩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魏清妩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魏清妩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林映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魏清妩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晋辰州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魏清妩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林映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晋辰州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魏清妩:“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魏清妩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晋辰州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晋辰州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魏清妩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魏清妩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晋辰州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宋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魏清妩沉默着。
晋辰州又将她拉入怀中:“欢欢,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魏清妩猛地抬眸,对上晋辰州笑意盎然的眼。
“欢欢,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魏清妩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晋辰州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魏清妩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晋辰州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魏清妩,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魏清妩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第3章
魏清妩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魏清妩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晋辰州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魏清妩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宋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魏清妩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晋辰州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晋辰州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晋辰州依旧没来。
魏清妩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林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jsg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魏清妩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晋辰州都会去林映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晋辰州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林映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魏清妩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魏清妩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林映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魏清妩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晋辰州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魏清妩情绪翻涌的眼。
魏清妩看着晋辰州,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晋辰州骤沉的目光中,魏清妩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晋辰州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魏清妩,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魏清妩的快。
不过片刻,晋辰州便上前扶起魏清妩:“欢欢,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魏清妩心里一颤,却听晋辰州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晋辰州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魏清妩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宋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宋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魏清妩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魏清妩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魏清妩冥思苦想,给宋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晋辰州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晋辰州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魏清妩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晋辰州便来了。
前世,晋辰州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魏清妩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晋辰州从林映竹那里出来的样子,魏清妩如今,唯有心凉。
晋辰州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欢欢,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魏清妩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晋辰州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魏清妩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晋辰州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晋辰州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欢欢,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魏清妩回过神,望着晋辰州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魏清妩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魏清妩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晋辰州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晋辰州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晋辰州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魏清妩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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