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芸昕。”
霎时,她脸色变了。
这是前世卫容风在深市那个女人的名字。第3章
郑流月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但最终苦笑一声,开始看书。
是或不是,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卫容风回来时,撞见郑流月居然真的在看书。
他心底觉得稀奇,悄无声息走到郑流月身后,这才看见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了小截铅笔,正认真在旧报纸上写字,只字一个个都歪七扭八的。
看了一会儿,卫容风忍不住纠正:“写字笔顺错了。”
郑流月被吓了一跳,脸顿时红了,就要把纸本藏起来。
“看好,是这样写。”
卫容风却从她手里抽过铅笔,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没想到卫容风会教自己,郑流月愣住了。
半晌,她才磕磕绊绊地点头:“知、知道了,谢谢。”
卫容风看她又写了一遍,才转身上炕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卫容风早出晚归。
郑流月知道他是在找货源,解决货源后,他就会直接去深市了。
很快,两人应该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天。
卫容风回来得早,见他闲着,郑流月才鼓起勇气上前:“容风,这个方程式的解法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听她口中说出‘方程式’这个词来。
卫容风又一次惊住了,上次她才字都不识几个,现在居然就知道方程式了!
这可不是初学者能问的问题。
卫容风看完题目,认真将解法跟她说了。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郑流月一口惊喜应下,顺便还举一反三解出了其他几道题:“这题答案是3,这题是7,是这样吧?”
卫容风诧异点头,这时他还只是觉得郑流月在数学这门课上比她其他课灵光多了。
隔天。
卫容风送了郑流月崭新的文具包,里面是一支仙鹤牌铅笔、一块橡皮、以及“学雷锋”拼音本和算数本。
“以后就用这个吧,比旧报纸好。”
郑流月怔然接过道谢,心口却莫名酸苦得难受。
前世,卫容风从没有主动给她东西过。
原来只要她不奢求他爱人的位置,他们也能如此和谐相处……
半个月后。
郑流月厂子跟前世一样宣布倒闭。
回到卫家,提起这件事,卫家人不当回事。
卫母更是说:“那你就安心在家待着,让我们卫家多个大胖小子!”
闻言,卫容风沉下脸直接回屋。
卫母叫不住儿子,只好拉着郑流月,给她塞了两张《庐山恋》电影重映票。
“明天晚上,你们两个记得去看。”
在卫母蕴含深意的笑里中,郑流月捏着电影票跟上卫容风。
看着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卫容风,她斟酌开口:“妈刚刚说的话你别在意,我也不会当真的。”
但卫容风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神色也冷淡得很。
见状,郑流月心情莫名低落不已。
回到屋里。
卫容风直接就上炕翻过身去:“睡了。”
“……好。”
郑流月心绪复杂,捏在手心里的电影票就怎么都送不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
郑流月盯着电影票很久。
前两世她都没有去看过电影,没去过电影院,觉得电影院是文化人才去的场所。
现在自己虽然识得几个字了,总归有怯,但……
纠结半天,郑流月最终还是决定去看。
为此,她还特意穿了自己衣柜里唯一一条红裙子。
这还是卫家给她的彩礼。
她本就是农村人,家里穷,嫁过来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卫家给的。
人民电影院门口人很多,售票窗口排了长队,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门口还有很多小摊,卖饮品的小零嘴的什么都有。
郑流月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
就听见门口有人拿着喇叭喊:“上一场结束了啊,下一场要看庐山恋的同志们,拿着票来这里入场了!”
人群攒动,郑流月也忙照样学样过去。
结果才走两步,郑流月目光突然定在大门出口。
那里——卫容风正和身旁女生相携而笑。
那女生张脸,她几辈子都忘不了——正是梁芸昕!
对上眼神。
卫容风一愣,就朝她走了过来。
郑流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跟梁芸昕一模一样的红裙子。
两人站在一起,自己又黑又土,而梁芸昕烫着时髦的羊毛卷,皮肤白皙,光彩亮人。
她还没回神,便听卫容风皱起眉头问:“郑流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流月一下变得局促起来,她下意识就藏起了电影票,含糊道:“没什么,到处走走。”
这时,却听梁芸昕一脸天真地问。
“容风,这位大姐是谁?你们家请的保姆吗?”第4章
轻柔一句话像一巴掌打在郑流月脸上。
她脸色一白,攥紧了裙子。
见卫容风脸色也不好看,郑流月明白,他大概是也觉得她丢人了吧……
低下头正要走,郑流月却听见卫容风介绍自己:“芸昕,这是跟你提过的,我的妻子。”
郑流月浑身一震,失了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卫容风会这样介绍自己!
他的妻子——这句她活了两世,拼了命都想从卫容风嘴里听见的话,竟就在此刻轻易从他嘴里说出……
心口像被人攥在手心揉捏,这一瞬,郑流月竟有些想哭。
是感动?还是难过?
心中更多的东西,她却是无法表达的。
郑流月不说话,梁芸昕则捂嘴大惊,听起来满怀歉疚:“原来是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以前总觉得容风要娶肯定是娶高知女生,没想到您这么……质朴。”
郑流月听着,勉强挤出笑来。
“是多亏了卫家不嫌弃,认了我做媳妇儿。”
梁芸昕脸色一僵。
旁边的卫容风已经开口说:“芸昕,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他便带着郑流月离开。
回到家。
进了房间,不等郑流月再说什么。
卫容风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穿这裙子了。”
郑流月一愣,揪紧了手:“……为什么?”
卫容风不在乎的直接开口:“你不适合。”
说完他就拿着脸盘澡巾出门了。
郑流月却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枯黄毛躁,皮肤粗糙,大红色的洋裙子在她身上不伦不类。
她突然明白,卫容风之所以带自己离开电影院,恐怕是不想她再继续丢他的脸。
从窗缝挤入的风吹红了她的眼睛。
郑流月忍着胸口难以抑制的闷痛,狼狈换下了裙子,把它压在了箱笼最底层。
第二天。
郑流月提着菜篮子出门赶集。
回来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老板在将一摞书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车上。
她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线装的《论语集注》。
那一堆,几乎都是这样的老书。
不忍看它们变成造纸厂的纸屑,郑流月下意识上前问:“这些书能卖给我吗?”
“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吗?”
“给我吧,多少钱?”
“称重的,你全要的话给伍角吧!”
郑流月直接给了,然后艰难抱着那大摞书走回家。
刚走进院子,就被邻居徐桂花见了,她立即嚷嚷道:“卫家媳妇儿,你买这么多破烂书做什么?”
郑流月拘谨一笑:“看。”
徐桂花一听,却是笑了:“知道你好不容易买点书想装装文化人,我本来也不想揭穿你的……”
她眼神透出几分讥讽笑意。
“不过流月啊,你没读过书可能不知道,这书啊得去新华书店买,你这废品站买回来的东西就是垃圾!”
她的嘲讽辛辣无比,说得郑流月脸色微白。
但郑流月却没多说什么,安静背着书回家去了。
刚把书归置好。
大门外就传来卫父的怒斥声。
“你跑啊!胆子肥了!”
郑流月跑出去一看,发现卫容风浑身是土,脸上有伤,手脚都被卫父用麻绳捆住!
她一惊,忙跑过去:“爸,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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