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进丞相府时,看见了假山旁种着我最喜欢的花,石子路都被磨平一层。
我心里微颤,想起曾经跟魏嵩说过:“日后你我成婚,得把这些石子路磨平。”
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想魏嵩退了婚后,却将曾经的诺言一一兑现。
我站在原地发呆,冷不丁身后传来魏嵩的声音:“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江南月得在月色下才好看。”
下一刻,我与他都怔住了。
魏嵩神情莫名,墨眸紧盯我:“你为何会知道这江南月?”
第41章
江南月,我曾悉心栽培过的花,只因魏嵩当年在诗会上博得头彩时,念的诗句中有提及过。
那是唯一一件与我的金戈铁马不相干的事情。
所以我很理解魏嵩眼下的无措。
我抬眼看着他,轻笑道:“若你身在将军府,日日听我娘亲和姐姐提起二姐,你也会知道许多事的。”
魏嵩眼中的怀疑未褪,可我坦荡荡站在他面前,与从前相比年轻太多的面孔,让他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散尽。
他背过身去,嗓音冷淡:“去正厅说话。”
我心下松了口气,这次,又瞒过去了。
丞相府前厅。
我看着端上来的糕点和茶水,不由开口:“贺大人,齐延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宫中特有的东西,就连茶具,也是御窑才烧的出来这样的图案。
魏嵩似乎心情不太好,闻言声音更冷。
“他自己想要天下,就觉得人人都能用财帛收买,坐在那位子上不足一年,国库便已被他挥霍了一半。”
我心下一沉,也没工夫跟他闲话了,直接道:“昨日之事,我希望贺大人今天就向齐延进言。”
魏嵩看我一眼,也没问为什么,直接点了头。
我也就是过来说这一句话,就出了丞相府去军营。
我不知道的是,魏嵩看着我离开的方向,喊来了暗卫。
“今晨将军府可有发生什么事?”
“六皇子一大早等在将军府门口,说要跟褚将军一同去军营巡视。”
魏嵩脸上顿时露出了然之色,只是转瞬他又自语:“相处时日这么短,真的会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
可惜,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两天,齐延看我的眼神便有了改变。
原先他看我是无奈的嫌弃,如今却仿佛发现了一个什么宝藏。
我忍着他的眼神,继续在他的幕僚和党羽中惹是生非。
齐延对我的忍耐度却越来越高,直到半月后,宫中温昭仪终于忍不住了,传我入宫觐见。
入宫前,魏嵩将一样东西交给我:“这是无色无味的麻沸散,你想办法让温昭仪服下。”
褚繁霜则是暗中调兵遣将,将皇宫里外打点的明明白白,尽力将我的危险降到最低。
魏嵩将我送往皇宫,不知为何,他看着我,眼底带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正要开口,马车外突然传出一阵破空之声。
我脸色一变,下意识将魏嵩护在身后:“停车!有刺客!”
我捞起放在一侧的剑冲出去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令我意外的是,这些人,身形都不像大梁人。
我看着他们朝马车那边涌动,心里的杀意更浓,竟是冲着魏嵩去的!
无论如今我对魏嵩感情如何,都容不得他在我面前出现任何闪失。
我手下动作飞快,一个又一个人在我面前倒下。
但还是有人摸到了马车前。
而魏嵩,刚从马车出来,那一刻,我心脏震颤。
“死书生,你出来干什么!”
长剑脱手而出,直直钉入刺客后心。
当年我刚成为将军的时候,也遇到过对手的伏击。
那次魏嵩跟我在一起,我将长枪钉入最后一个人身体时,他看着我身上的伤口红了眼:“扶歌,是不是我拖累了你?”
而现在,他任由血液溅在脸上,一双眼直直盯着我,转瞬便赤红一片。
“你就是我的扶歌,对吗?”
第42章
街道上血腥气弥漫,我听见魏嵩这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我喊出‘死书生’三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身份瞒不住了。
只是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推着魏嵩的胸膛,将他压回马车里,没好气的开口:“不管什么事,等我处理完温昭仪之后再说。”
魏嵩却紧紧攥住我的手:“扶歌,危险,不要去。”
我垂眸看着他:“怎么,褚燕清可以去?孟扶歌不能?”
魏嵩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那张俊秀的脸上,却透出一股独对我才有的温软哀求来。
他知道的,我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神情。
我咬牙,在他唇边轻轻咬了一下,在他怔愣时,我快速说道:“陛下必须要救,你会将军府等我,我会回来。”
说完,没等魏嵩再有反应,我走出马车,策马离开。
直到到了宫门口,我的心脏仍是跳动不休,为魏嵩认出我,也为刚才自己孟浪的举止。
可若是重来一次,我依旧会亲他一下。
若是我走不出眼前这个皇宫,至少我的书生想起与我的最后一面,是一个带着爱意的亲吻。
我走到宫门处的侍卫面前,拿出齐延给我的腰牌。
“我要见温昭仪。”
也不知道齐延是怎么跟温昭仪说的,我刚下马车,便看到宫道上那顶软轿,彰显着这位温昭仪对我的看重之意。
我也一改平常的放肆,规规矩矩的坐在软轿上被带去了养心殿。
看来魏嵩收到的消息没有错,温昭仪真是半步都不会离开陛下。
只是为何会如此?陛下甚至能神志清醒的写下圣旨,那又为何会纵容这对母子胡作非为?
我心念急转,却没有一个答案,只能凝神屏息踏进养心殿。
宽大的屏风上金丝银线,尽显奢华,跟这朴素的养心殿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却发现养心殿的装扮跟我记忆里大相庭径。
一点都没有陛下执政时那种威严肃穆的感觉,而是有些像森*晚*整*理……南疆那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我瞳孔倏然一缩,想起了四年前打下南疆后发生的一件事来。
当年我在南疆王的私库里发现一卷破破烂烂的秘卷,据南疆国师招供,这上面记载了各种可以操纵人心的术法。
那时我觉得这种东西太过邪乎,便将其付之一炬。
可如今,陛下的状况跟那秘卷中的术法,是不是有些干系?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你便是我儿想要迎娶的正妃,褚燕清?”
这个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按理说,齐延已经二十有六,温昭仪再怎么也该年过半百,可这声音,竟娇嫩如少女。
虽然好听,但实在诡异。
我克制着自己不要流露异样,轻声开口:“臣女正是。”
我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晃动,随后,温昭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我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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