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口，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一起，方书扬刚从网吧出来，揉着脖颈，倦倦的打着哈欠，路过拥堵的人群，运气算好，刚上斑马线就显示绿灯。
迈出几步，远处的争执的声音有些许熟悉，方书扬停下脚步，往后看，眼敛微颤，转身就往那边跑。
女孩被挤在中央，使劲拉着男子的胳膊，阻止他上那辆货车。
周边的人都在劝女孩放手，她身形单薄，手腕薄薄的骨线紧绷，倔强的不肯松手。
就在她快撑不住时，有只手搭在一边，食指相触碰，沈雪心间微动，抬眸对上少年干净的眼眸，茶棕色，漾出的柔光淳朴美好。
就像不掺杂质的清泉。
方书扬力气大，抬脚踹上车门，轻而易举将男子拉到路灯下，浑厚的嗓音噙着怒火，“你个大男人在这欺负女孩？”
“小伙子，你眼瞎是不是，是她扯着我的手”说话间，他掏出口袋的警察证，扬在他面前，“我可是警察，受命办公，这女孩老阻扰我，没把她抓进警局，我已经够仁慈了。”
男子瞥了眼站在对面的女孩，眼神嫌恶。
沈雪攥紧拳头，“你胡说，你才不是什么警察，就是狗贩子！”
她刚在路上遇见几只流浪狗，缠着她叫唤，她心软，跑到超市买了些火腿肠打算喂给它们，刚出门，就看见它们已经被抱到货车上，隔着铁栏相望，大货车狗吠声强烈，两层都挤满流浪的猫，狗。
它们没有主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拐上车，害怕的眼神茫然又带着憧憬。
男子冷笑着又举起手上的警察证，“小姑娘，污蔑警察可是犯法的，今儿我心情好，你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方书扬听着话蹙起眉尖，质疑道：“你是警察工作时为什么不穿警装？”
男子无奈叹气，想挣开他的手却是徒劳，眼底划过利光，转眼换上浅笑，“任务来的突然，来不及换。”
他抬手指着货车，“把这些爱咬人的玩意抓起来也是为老百姓好，省得大家出门惶恐，生怕被咬到。”
货车上的猫猫狗狗不断叫唤，眼神湿漉漉的，有几只甚至在打架，它们身上唯一的相同的特质就是毛发脏乱，体型消瘦。
方书扬眼睫半遮住瞳孔，压低嗓音，“它们会被送去哪？”
男子并没回答，趁他放松挣开手，眼底含笑，拍着他的肩膀，“这事不归你管，好好上你的学。”
沈雪挡住车门，不肯让他走，清澈的嗓音带着笃定，“你是假的，我听见你和同伙说要把它们卖到狗肉馆，小猫就送给虐猫者杀害。”
“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男子脸上不见惶恐，朝着人群喊，“大家评评理，这像话吗？我把这群畜生抓起来也是为大家好，局里的命令，将流浪的猫狗抓起来，就算被打死也是它们自己的命，长张嘴就知道乱咬人，这种畜生就得灭绝掉。”
周边都是些看热闹的阿姨，对警察有莫名的敬畏，跟着说，“就是， 抓这些流浪的动物也是为大家好，这狗东西咬到小孩，小孩可要遭老罪了。”
“就是，我媳妇怕狗，现在还怀着孕，万一这疯狗把人咬着，后果谁担？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拿着可耻的怜悯心去心疼这些罪恶的动物。”
“这些畜生与其在街头乱窜，还不如直接死了。”
“就是，垃圾吃多就开始吃人了，街上要没它们，我们带小孩出门还没那么害怕，一身的细菌，传染到身上怎么办。”
话语锐利刻薄，人群中也有人不忍的说：“这些小家伙也挺可爱的，怕咬拴起来就好。”
“你这话说的好听，一群臭流浪的，谁给它们栓绳子？”
立刻有人反驳，话刚落，刚才那道女声嗓音提高，带着不可置信的无辜感，“我说的是栓人啊。”
秋木棉挤到中央，脸色冷漠，扫视着指责她的嘴脸，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的说：“小孩怕的话就待在家里不出门就好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人类是吗？”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呢？”
阿姨不爽试图伸手推她，对上少年阴翳的眼眸又讪讪收回。
男子见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双手合十，朝群众摆了摆，“大家帮忙把这群小年轻拦住，天色晚了，我得赶紧把车拉走。”
没等他有动作，手就被反剪到背后，下巴抵在杠上撞的生疼，他嘶了声，“你™..你敢袭警，不用命了？”
胸膛被磕的连带心脏的都是痛的，边妄又用了点劲，拧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少年清冷低沉的声线，犹如利剑般挑破神经，见他惊恐的瞪大眼，挑唇，“去局里喝茶吧，畜.生.”
尾调两个字音刻意咬重，含着讽刺。
男子被真警察抓住，愤恨的怒瞪与他对立的几人。
“我装警察不过是为民除害，真不知道你们这群人怎么想的，站在猫狗这边，生怕它们咬不死人是吧。”
本噤声的人群又层叠起闹声，“他也是为了老百姓好，这些对人有危害的动物就该被关起来。”
“警察同志，这车猫狗要怎么处理？依我看就安乐好，反正都是流浪动物，死了造福人类也解脱自己。”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脸色酡红，看起来像是喝醉酒了。
沈雪听着周围不断有附和的声音，耳边还有细微的狗叫声，猫咪黑眸无辜看着吵闹的人群，眼瞳满是警惕，躲在狗狗身后。
在危难面前，它们互相依偎。
沈雪克制的抿了下唇，长缓气，直视那一双双对动物饱含恶意的眼眸，“就因为一只狗咬了人，其他的都要陪葬吗?”
“就因为它们是弱势群体，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就要高高在上的决定它们的命运吗？”
“什么时候，人类变成刽子手，对虐杀不感到抱歉反而觉得洋洋得意？”
“消防犬，警犬，帮助了多少人类，现在你们却要伤害它们的同胞，它生来就欠你们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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