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九颔首退出门去。
韩树山正要不愿,孟凡忠却止了手,韩树山只得退后不语。
谢允谦目光扫过跟随而来的几名锦衣卫,似笑非笑,表情有些渗人,他屈翘起一条腿,姿态随意的喝着茶。
厅内气氛陷入微妙。
不消片刻,夏云飞来了。
他大步入内,身后跟着夏景昀,看也不看一旁二人,穿着质地极佳的浅蓝暗纹锦袍,腰间挂玉,大步流星间少年的矜贵倨傲掩也掩不住,面上也是一片笑,朗声道:“大哥。”
谢允谦点点头,说:“坐,有几句话要问你。”
夏云飞坐下,说:“何事?”
一旁孟凡忠笑道:“例行公事,有些事想要问问二公子。”
夏云飞像是才看到厅内还有其他人一样,扫了一眼,有些不耐烦:“要问什么?”
韩树山接道:“昨夜谢二公子可是去过晚春楼?”
夏云飞道:“不曾去过。”
韩树山道:“昨夜刚刚入夜有人看见谢府马车停在晚春楼门前。”
夏云飞勾了勾唇,讥笑看去:“昨夜飘风急雨,三丈开外看不清人影,居然有人能看清谢府马车,好生厉害的眼睛。”
韩树山道:“二公子只需答是或不是。”
夏云飞敛眉:“我说了没去晚春楼,你耳朵是聋了吗?”
韩树山道:“你撒谎!”
谢允谦茶盏重重一扣,冷声道:“你放肆!”
谢允谦站起身:“你当谢府是什么地方!他答你话已是很给锦衣卫面子,你却指他撒谎,怎么?黑白全让你一人说尽?”
谢允谦面容显着怒气,冷意森森,怒视孟凡忠道:“孟大人!你奉命办事,谢家自是给你面子,但你若是以公徇私,那就别怪谢某人不客气了!九霄既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我看今日谁敢带走他!”
大厅气氛凝滞到了极点,二人静静对峙,俨然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一阵寂静中,忽然,身后的夏景昀开口道:“昨日小少爷确实去了城南大街。”
此言一出,孟凡忠、韩树山与谢允谦三人同时看向她。
夏景昀被三人注视,不现惶恐,亦不畏惧,神色平静,缓缓道:“小少爷性子顽劣,公子因此在朝堂颇受言官弹劾,昨日特地登门胡府请罪,胡大人对小少爷诸般挑剔,临走之际马车损坏,我二人便在胡府留宿一晚,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胡大人。”
夏景昀话音一顿,又接着道:“……当然,胡大人说的话你们也未必会信,锦衣卫办事向来乖张,只相信自己,别的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了。”
孟凡忠敛眉,肃然道:“不敢。锦衣卫只是例行公事,胡大人刚正不阿,他的话我自是信的。”
夏景昀微微一笑,说:“你们今日登门,毫无凭证却只凭一句捕风捉影的话,你的下属在谢家府厅目中无人,你作为指挥使御下不严,知道的定然晓得孟指挥使无心之失,可不知道的只当是你故意授意,假公济私刻意刁难谢家。皇上命你追查刺客,若是知晓你阳奉阴违蓄意陷害谢二公子,君威荡荡指挥使可能承受?小少爷虽清白,但去锦衣卫走一遭,不明真相的百姓今后会怎么看待谢家?”
孟凡忠被这一记软钉子顶得心下一沉,面上却仍是含笑,说:“姑娘说的是。”
孟凡忠道:“韩同知。”
韩树山道:“下官在。”
孟凡忠目光落在韩树山身上,静立片刻,当着众人的面伸手重重给了韩树山一耳光。
韩树山慌忙下跪:“下官知错!还请谢大人、谢二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官日后定然谨记,不敢再犯!”
孟凡忠含笑道:“谢大人,这样可满意?”
谢允谦哂笑:“指挥使管教自己下属,与我何干?若是无事,二人慢走不送。”
孟凡忠朝其点点头:“告辞。”
第25章 风寒
韩树山与孟凡忠走出谢家大门后径直坐上马车离开,走了一节路后,韩树山微微眯起眼:“大人,那个女子……”
孟凡忠道:“夏景昀。”
韩树山道:“我总觉得好似在哪见过她。”
韩树山想起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偏头沉思,却莫名的与黑夜中的那人对上,直觉令他一震,心道:“莫不是她?”
孟凡忠闻言沉默片刻,说:“手痒痒了?我劝你别贸然动手,夏景昀不是一般女子,她既能在能人济济的肃北军中声名鹤立自有其道理,可别门缝里瞧人,觉得她是个扁的。”
韩树山心底有些不以为然,却应声道:“是。”
孟凡忠道:“眼下追查刺客之事要紧,我马上要进宫面圣,你将余下可疑之人再仔细审查一遍,人该放便放。”
韩树山应是。
皇帝遇刺一事虽未声张,但也传得沸沸扬扬,恰逢大雨,燕京京郊洪涝愈发严重,工部尚书崔从简直坐立难安,带着人冒雨兴修水利,安置灾民的事宜交到了新上任不久的礼部侍郎谈程颐身上。
赈灾一事原也不该由礼部的人来管,可皇帝遇刺之前点名此事交由谈程颐负责,看来是极为倚重这位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此番若是立功,再往上升只是时日问题。
因为锦衣卫这一番登门,谢允谦着实是气着了,待人一走便冷下面来,他嫌少对夏云飞如此严肃,夏云飞不敢嬉笑应对,正襟危坐。
谢允谦道:“说,昨夜去晚春楼干吗了?”
夏云飞道:“就是好奇去逛逛。”
谢允谦拿他无法,昨夜实在过于凶险,韩家如今还不知道如何,韩呈跪了一早上人被抬到太医院,皇帝依旧没表半句话,他哂笑一声,愠道:“前两日你大嫂替你的亲事操心,回来同我说你倒也愿意定亲,我还当你真愿意,原来在这等着呢!”
谢允谦起身踱步,负手看向厅外:“你若是真不愿意,说一声便是,折腾这些做什么,闲的慌是不是?既闲得慌吏部正好有个空缺,你去学一学为官之道收收性子。”
夏云飞道:“大哥你知道的,我无心官场,你勉强我去,吏部的史大人年事已高,他可经不住我折腾,到时候又惹祸,御史的那些言官可又有得参了。”
谢允谦看了他一眼,说:“你倒会拿这个当理由,既生在谢家,怎可能不入仕途?”
夏云飞朗朗一笑:“谢家不是有大哥你嘛,我只想做个衣食无忧的纨绔子弟。”
谢允谦道:“九霄,你自幼便饱读诗书文武双全,纨绔子弟可不是你这样,大哥自小对你要求严格,是希望你将来能撑起整个谢家。”
夏云飞道:“大哥说的什么话,谢家有你便成。”
谢允谦皱着眉,不赞同道:“说的什么话?你才是谢家嫡……”
“什么嫡不嫡,我只知道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弟弟。”夏云飞收敛笑意:“大哥总是分这般清,倒显得我们兄弟二人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