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却整个人愣住,这些话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却让她迷茫。
里面桩桩件件,在她认为都不可能是祁长渊做得出来的事。
她根本就不信。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张添拧起来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有此想法,但我提醒你,不要找死,好好做事,趁早跟主子去认错。”
“多谢大人提醒。”
苏荔淡淡欠身回话,旋即却还是道:“此事我自有打算,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见她这般冥顽不明。
张添冷冷睨着她:“既然你说不听,日后可就莫怪我没提醒你。”
语毕,他甩手就要走。
苏荔却意识到什么,再度叫住了他:“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
“我如今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她已经占了这身子,总不能连对方是谁都不知晓。
可听见这话,张添却露出了几分疑惑:“你当初就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说你是无名无姓乞讨为生,根本就没有名字。”
说完,张添转身要走,又忽地记起什么来告诉她:“哦对了,我倒是曾听到乞丐喊过你小花,也听见地痞喊过你石子,可能其中就有你的名字吧。”
“多谢。”
苏荔怔怔点头,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第29章
天气开始渐渐回暖,大雪消融,河边的柳枝也发了新芽。
两人之间的相处却似乎降至冰点,无法消融。
自从那日过后。
苏荔再去王府的时候,都没再见到祁长渊。
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见她。
苏荔也冷静想过了,以祁长渊的性子,当时他并未揭穿,定然也是将张添当时的劝告听进去的,对他而言,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他的大业重要。
出于这个角度,祁长渊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身份挑明。
他接受了她是顶替的这个身份。
那……他提的那句关于兄长消息呢?难道只是他的随口一提,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她这个所谓的兄长下落。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兄长是谁……
苏荔不愿继续往下想,心里却如同憋着气,不得舒展。
这天从王府礼教结束过后。
苏荔沉沉看了一眼祁长渊屋子所在的方向,准备再试试主动去寻他。
可突然从外却跑进来程府的下人。
“小姐!将军出事了!您快随我回去!”
一句话让苏荔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再顾不上别的,跟着下人迅速往程府方向赶。
回到府内。
程永啸已经陷入昏睡,太医在替他紧急止血。
他是在出宫回程途中遇刺的。
暗箭但凡再射进半寸就是心脉,所幸捡回了命,箭头却涂了毒,致他昏迷不醒。
太医已经替他拔了箭,也止了血。
唯独还解不了毒。
因为要解这毒,需要天域冰莲药引。
然而这天域冰莲,世间皆知,是十王爷祁元皓府中的珍藏。
偏偏这事出得凑巧。
半月后就是陛下立储君之日,程永啸的举荐事关重要,这段时日,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要举荐祁长渊的,因此想要在此时致他于死地的人,极大可能便是祁元皓。
既是如此,祁元皓是怎么都不可能将那天域冰莲拿出来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太医踟蹰片刻,却是又道:“其实除了天域冰莲,还有一物也可做药引,可那物向来只存在于传闻中,实在太过稀有,暂时还并未有谁真正得到过。”
是什么?
苏荔焦急看过去。
太医顿了片刻,告知她:“雪魂草,只是这草生在极寒之处,鲜少有人采摘。”
“我能寻到,我这就去求药。”
苏荔眼里迸发出盛大的喜色。
她当即飞快就出了府。
留在原地的太医和丫鬟是过了一会儿才忽地反应。
“这这这刚刚程小姐是说话了吗?”太医诧异。
丫鬟更是惊愕不已,半晌没能回声。
而另一边。
苏荔直奔祁长渊的府上。
见到祁长渊的那一刻。
苏荔几乎是不做犹豫跪了下来。
“求王爷赐雪魂草救程将军!”
听见这话。
祁长渊眸色淡淡,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本王都不知府上有这物,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有呢?”
苏荔定定红了眼。
祁长渊府上的稀有之物多了去,他或许确实记不住。
可她却记得很清楚。
雪魂草。
这存在于传闻中的稀有药物,全京城大概只有祁长渊府上有。
因为……
“那是我,是苏荔当初亲自去采摘回来的!”
第30章
祁长渊的神色一顿,却是冷冷一笑。
“你倒是一如既往,还没放弃装神弄鬼。”
苏荔挺直腰板,面色笃定:“王爷若是不信,尽管先派人去寻,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应当是在地下藏室的第五排第三格。”
她说得如此清晰。
祁长渊沉沉凝视着她,最终还是请人去寻了。
过了没多久。
管事回来复命:“禀主子,藏室确实有此物,记载也确实乃……苏荔小姐采摘回来的。”
说到后面那句话时,管事也多看了这位程小姐一眼。
苏荔的后事是管事一手操办的,入棺封棺下葬,他皆在场,所以他很明白苏荔是没了的。
但这位程小姐,竟能说得出这些……
他没能多想。
祁长渊看面前人的目光也变了一瞬。
能救程永啸,他确实是愿意的。
只是……
祁长渊语气冷凝下来:“我可以将雪魂草给你。”
“多谢王爷。”苏荔松了一口气,忙道喜。
随即却听见祁长渊接着又道:“但本王有个要求。”
“什么?”
“告诉本王你冒充苏荔的目的。”
他高高在上盯着她。
苏荔心骤然收紧,果然,他是不信她的。
他始终认为她是有目的地冒充。
沉默许久,苏荔开口:“我的目的,您不是知道吗?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还要狡辩!”
祁长渊骤然发了怒,他将那盒雪魂草拿起,伸在半空,冰冷的眸中盛满了隐忍的怒火。
他只要一松手,程永啸的救命药就会毁于一旦。
苏荔神色彻底慌了:“不要!王爷!”
“说实话,说你从何得知苏荔的事,又是为什么非要冒充她!”
祁长渊没了耐心,语气森然。
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涩。
光是呼吸都觉得疼。
苏荔深吸一口气,对上他那双漠然至极的眼神,终于彻底妥协。
半晌,她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从牙缝挤出。
她说:“我错了,我不是苏荔,我不该冒充她,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还请王爷恕罪。”
苏荔低垂着头,重重伏地乞求。
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程将军的命如今才是最重要的。
屋内久久无言。
看着地上那团身影,不知为何,祁长渊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分明她终于承认她是假的,可她跪地的姿态,竟莫名让他记起自己跟苏荔的最后一面。
那时,苏荔便是这样倔强请他赐肃杀令,她就是这样走向了死亡。
而如今,这个女人也是这样,请他赐药。
心里升起莫名的、巨大的烦躁。
又很快被压了下